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盛準不敢篤定。
可是記憶中那張大驚失色的臉……
相必她是見過自己的弟弟了。
想必這個小姑娘,應該也是親眼目睹自己的弟弟的死亡,不然那日她不會如此的大驚失色。
其實盛準的心中早就已經清楚的同明鏡似的,就在那日同晉寧在花園中幽會被發現然后被放走的那日,他就知道周釗不會放過自己。
小時候家里窮,父親母親都在貪官的手底下做苦工結果被活活打死,只有他和弟弟相依為命。他和弟弟看著街上賣豬頭肉的鋪子說早晚有一日都會去那里買上兩斤豬頭肉沾米糊吃,邊吃邊扔,扔到地上喂流浪狗。
可是長大后弟弟全然忘記了初心,吃喝嫖賭樣樣都沾,跟了個打漁的師傅賺了些小錢就再也沒回過家。
他知道他們兄弟二人彼此都看不上對方,一個是極度生性自由且討厭這個世界上所有入仕當官的人和一個入了仕途規規矩矩的人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三觀不同的人,就連親兄弟都形同陌路。
可是他們二人,卻完全敗在了同一個人的手中,可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盛準站在屋頂上,他抬眼望向西邊天空的那一片短暫的火燒云,他想要問自己,他輸了嗎?
沒有。
還沒有到最后,他不想輸,不想了結這一切,他還沒有享受夠。
他還要.....
坐擁自己最愛的美人,坐擁天下的一切。
黃昏降至,屋內都是影影綽綽的,這個時間點,正好是府外護衛換防的那一節點。而這個時間,夜色將至之前,恰巧也是守衛最松懈的那一時間。
盛準神出鬼沒,摸索著早就踩好的了點,趁著黃昏將至時的夜色半掩,他抄小路一路前行,本著月明汀就去了。
按理說這月明汀應該是防備最嚴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兒的月明汀的防守極為的松懈。
盛準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這府內人都清楚的很,這兩日府中的戒備,幾乎都被白易大人安排給了周釗。
因為任誰都猜的中盛準狗急跳墻,一定會是來府上找周釗做對的。莽撞一點就是要殺大人以除后快,聰明一點兒的話呢,可能會綁大人做交易。
若是按照以前大人的身體狀況,那白易自然是不用擔心的,不僅不用擔心,還能看一場年度最強大戲——“葫蘆娃救爺爺”。
可是以現如今大人的身子骨,白易是真的不敢放任大人自己在外邊溜達,就算在家中也同樣不行。
不是不相信院外護衛的業務能力和水準,是多一重準備,確保大人的安全萬無一失,畢竟,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個道理,白易還是深刻明白的。
大人的安全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要放在第一位上。
可是白易到底還是失策了,陰差陽錯,盛準此行的目標,并不是同他有仇的周釗,亦不是同他有情的晉寧。
而恰恰相反,盛準此行的目標,是與他無冤無仇,僅僅見過有一面之緣還沒怎么說上話的周瑤。
在那日的大雨滂沱中,盛準第一眼見到周瑤時,便明白了這個在雨中哭的梨花帶雨的小丫頭會正中周釗的名門。那還是他第一次見素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就算天塌下來都沒有關系的周釗大人第一次臉上漏出了明顯的慌張,這是比海市蜃樓都要百年難遇的奇景,讓盛準在一瞬間對這個小丫頭肅然起敬了起來。
可肅然起敬雖歸肅然起敬,但綁架還是要綁的。
盛準打算背水一戰,就賭上周瑤在周釗心中的重要性,看看到底能不能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他運氣不錯,今兒月明汀的守衛雖然松懈了,但是自己的目標人物竟然還在這里,這一路順利的讓盛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甕中捉鱉了。
盛準躊躇不安,可自己貓在草叢中一抬眼,不遠處周瑤竟是晃晃悠悠的向屋子走去。
周瑤今天吃多了,便急著溜回來上廁所,她有一毛病,一吃多就立刻想上廁所,因為這毛病,還被周釗好生笑話過好幾回。
這種消化不良還不怎么大雅的毛病,她改也改不過來呀,于是便趁著周釗還在飯桌子上聽白易報備事情的功夫偷偷溜了回來。
她摸著吃撐了的小肚子晃晃悠悠的走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甚至還慶幸能脫離周釗自己單獨呆一會呢。
她剛倒了盞茶水想要漱漱口,背后卻聽見門“嘎吱”一聲輕響。
原本半掩著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全然大開著,周瑤回頭看,心里正奇怪著今天也沒有風,門怎么被人推開了。
“誰在外邊?”周瑤輕聲問道,“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