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晉寧低聲喃喃重復道。
雖然她明面上是一臉的不相信,可是周釗清楚,越是不信,越是會通過話語中的否定來說服自己。
晉寧那么聰明,一定會猜的到那夜的酒有問題,那夜喪失了記憶是問題,而后周釗對自己的拒絕是有問題。
她嘴上說著不信,可是有些慌亂的移開了視線。
周釗卻還在看她。
“聽不聽的懂隨你。”他緩緩開口,似乎并沒有了下文。
晉寧不說話了,手指纏繞著帕子,半咬著唇,有些躊躇。
她忽然從床榻上起身,繞到了窗邊,抬手將窗戶關上。窗邊的燭火微晃,大白日的,還點著燈,真是不知道這人怎么想的。
窗戶四合,屋內的空氣忽然濃烈的泛起了香氣。那香幽幽然,嗅起來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可是周釗瞬間察覺到了不對。
他轉身要走,腰間卻被一雙細臂纏繞上。
周釗下意識的反手推開,卻很難用上力氣,他的身子在瞬息間軟了下來,那種像是火種轟的一聲點燃了周釗的理智,迷離之間,他半靠在了一個香軟的身子中。
這樣濃烈的迷情香,不為市面上所流傳,是極少數宮中老人的小把戲,浴火上風,可在瞬息之間使人喪失心智,如同只知情愛的鬼魅一般,只要是個活人,只要會喘氣,沒有不中招的。
周釗還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迷情香,以前他只是在坊間傳聞中聽說過一二,但卻不知這東西竟然是這樣的厲害。
縱使你有鋼鐵般的意志,也不會敵過這個東西一秒。
這是宮里流傳出來的把戲,專門對付不聽話的貴人主子,誰若是敢將這個東西用在王上身上,被抓到了,那可是死罪一條。
可是也有大膽的,企圖將這個東西用在王上身上,成不成就不知道了,但是漫長的歡愉過程倒是能折騰死人的。
周釗感覺到明顯的腿腳發軟,神智由原來的靈臺清明逐漸模糊。
晉寧也許是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是她自己覺得自己沒瘋,她清醒理智的很。原先不知道這件事情時,她一心求死,選擇對周瑤下手,就是想讓周釗沒了一個孩子,然后再發瘋殺掉他另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她猛然間得知這孩子是盛準的,她不得不奮力一擊,做最后的打算。
其實當晉寧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盛準的那一刻,喜悅與畏懼錯綜復雜的在一瞬間沖上心頭。那是處于絕境中的驚喜,亦是驚嚇。有了這個孩子,盛準的生命可以得到延續,也圓了她畢生以來的心結。可是有了這個孩子,周釗定然也是不會放過這個孩子的。
與其自己眼睜睜的能看到未來的結局,倒不如鋌而走險,興許還能落的個兩敗俱傷也是好的。
之前不擔心,甚至在湖邊放縱的推了周瑤,也是一心求死,求肚子里面的孩子死。
可是現在她不能。
晉寧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在柔和的日光下顯得寒光四射,周釗命人封鎖了整個院子,可就是沒有命人將所有能傷人的東西都收起來,這是他計劃中唯一失誤的地方。
她懷中的酥軟身子,是她從未得到過的。這么多天,作為一個女人,她也懷疑過自己的魅力,也曾經有一絲的恍惚覺得自己也許會喜歡上自己這個丈夫,但是后來發覺這根本不可能。
像周釗這樣陰鷙狠戾,天生就活在地獄中的爛人,能吸引到他的,定然是向陽的。晉寧明白,自己同周釗一樣,從一開始就活在地獄之中,這樣的人,是不會吸引到周釗的。
晉寧對自己的定位太過于清晰,導致她過程中可能會有機會愛上周釗,但又沒有完完全全的忘掉盛準。
她什么都沒有,可是她什么都想要。
大概這也是她失敗的原因。
事實證明,做事情就是要穩準狠,不能有一絲的遲疑和猶豫。若是有那一絲的遲疑和猶豫,機會便會溜溜的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她刺下那匕首的時候,周釗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恢復了一點清明的意識。
晉寧對上那雙深邃迷離的眸子時,手不自覺的一偏,原本沖著胸膛中去的匕首偏到了胳膊上。
不過到底還是刺傷了。
周釗吃痛,悶哼一聲,原本模糊不清的意識被這來的猛烈的痛意撞擊的瞬間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