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樵山色遠依依,東指江門石路微。
料得楚云臺上客,久懸秋月待君歸。
本該今天離開的木梓焱卻因為舍不下那幾壇山蘭酒又摸來了西樵山。
百年丹桂樹下,無葉清泉瀑旁,挖出三年前埋下的山蘭酒。
這幾壇酒用山蘭稻米釀成,還是在將離谷時黎家的師兄教的,據說山蘭酒在地下埋藏三年后就變為黎家地藏酒,口感微苦帶酸,最是醇香清甜。
當時還小,纏著黎家師兄討一杯都不肯,如今,卻也物是人非。
木梓焱從小在將離谷長大,那里住著來自不同地方的族人。
有的因為戰亂,有的因為躲避仇家,有的只是無處可去。
族人們都很敬重母親,喚她一聲木夫人,木夫人通曉醫理藥性、熟知武學功法,但她自己卻不習武,只是指點各家的師兄弟和木梓焱練習武功心法,她常說“兵者為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在被月敬修認為義子前木梓焱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六歲的時候,在谷中見到他與母親交談。一次便是五年前,將離谷殘陽似血,白骨千里。
將離將離,即將別離,豈不是一語成箴。
夜色茫茫,木梓焱醉倒在西樵山半山腰時,卻看到番禹城東南角火光沖天。
風助火勢,火趁風威,原是街角一處茅草屋著火,卻波及到了整片街區,而月府正位于城東南角,也湮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待木梓焱趕到,月府的一切已歸于沉寂,就連附近的屋舍都燒了個干凈,已辨不清原來的格局。
清冷的月色靜靜的照著這個修羅場,只有零星火苗跳躍在四散的煙塵中。
木梓焱憑著印象挨個尋著幾進幾出的宅子,皮膚獨有的焦臭味彌漫各處,焦黑的尸體看起來沒有恐懼沒有掙扎,幾個時辰前還活生生的人依然像是在睡夢中。
當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后院,卻聽見院角一堆燒的看不出樣子的東西后面窸窸窣窣。
一個滿臉塵灰,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慢慢的挪出來,剎一見他,滿臉驚恐。
木梓焱有些訝異,“你是月府的人么,怎會在這里?”
少女卻只直瑟縮地看著木梓焱,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半晌才哭出聲來,哽咽著說“爹爹娘親都死了……”
木梓焱縱是見慣了生離死別,此時卻有些不忍:“在南海郡你可有其他親人?”
少女咬著下嘴唇,搖了搖頭。
驟然身后傳來一點響動,木梓焱立時轉身,只見一柄短劍從煙塵之中刺出,劍尖直指木梓焱心臟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