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當街的酒家里,說書先生正滔滔不絕講得吐沫飛濺:
“這南越的王庭,竟如虛設,無異傀儡。南越國人都把樛太后和趙興視為中原人,對他們心存疑慮,總有號令,也總是推三阻四不予執行,而朝中阻礙王命執行的人,就是丞相呂嘉。
呂嘉其人,早在南越開國時,就擔任丞相,后來又輔佐趙昧和趙興。他樹大根深,歷任三朝,家族中人于朝中為官者,有七十多人。
這個王庭與其說是南越王的,不如說是他呂嘉的。正是因此,樛太后和趙興才下了和平歸漢的決心,也可護得國民免受戰亂之苦……”
飲酒吃菜的客人們正聽得津津有味,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壓過了說書先生的渾厚嗓音:
“什么保護國民免受戰亂之苦,明明是那安國少季在長安就跟樛氏有私情,中原皇帝才派他去做使臣,樛氏做了王太后還不知檢點,看到老情人又鬼混在一起,后來和漢朝使臣私通的事情在南越國內傳開了,不得已才要說服兒子歸附大漢,好有一個強大的靠山,他們全都中了中原皇帝的計謀。”
辛星一邊得意的拍著桌子,講著一知半解自以為是的獨家爆料,一邊還不忘抬頭朝二樓角落里獨自飲酒的一位翩翩公子拋了個媚眼。
木梓焱剛兀自飲酒,也沒怎么在意樓下熙熙攘攘聽書的人,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不禁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誰知這到哪哪就能雞飛狗跳的辛星竟也跟了來蜀中。
辛星的大放厥詞已引來一眾客人的竊竊私語,雖然王孫貴族的這些丑聞八卦在南越及周邊地區也廣為流傳,但也是民間私下說說,上不得臺面,畢竟現在中原勢大,哪里會沒有幾個探子,當眾揭丑被盯上了可不太好辦。
辛星卻不理會,還繼續洋洋自得的說:“哼,保不準趙興都不是南越王親生的呢!”
這句話更像是一個炸彈,眾人嘩然。
只見“呯”的一聲,一個少年重重的把杯子摔在桌面上站了起來,滿臉怒意瞪著神采飛揚的辛婭,卻被身旁的老嫗給拉坐了下去。
木梓焱看那少年劍眉星目,風塵仆仆卻是蜀中本地打扮,雖只有十六、七歲,剛僅僅一放杯子,杯底已深陷桌面,足見內功深厚,暗想還是得趕緊打發辛星回五嶺去,不然怕又會惹出什么事端,便放下些碎銀下樓拉著辛星便走。
一路被拉著走還不忘回頭瞪剛才打斷自己的那個少年,少年卻已埋頭吃菜。
“蜀地外族勢力眾多,別因這些瑣事耽擱了我們的正事。”老嫗句摟著背似被茶水嗆到咳嗽幾聲,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少年囑咐到。
被拉到街上的辛星瞧著木梓焱有些生氣,眨巴眨巴黑瑪瑙似的眼睛,放軟了聲音:“公子……”
見木梓焱不搭理他,只顧往前走,便一路小跑追上去“公子,阿楚去南越了,我一個人呆在陽山嶺好生無聊,便過來找你,武功我不好,但要說起毒蟲鳥獸,可沒人比我在行,好歹也算半個幫手呀!”
木梓焱還是不搭理她。
“公子,你上次說的那位故友的寒疾,我想到辦法啦!”
木梓焱回頭。
辛星狡黠一笑:“但你不能趕我回去!”
木梓焱覺得頭疼:“好,但你不能跟著我,先去莫叔那里,巴蜀人杰地靈,他會安排人帶著你看看蜀中風光。”
辛星嘟起嘴,有點不樂意,掙扎了半天才很勉強的妥協:“好吧~”
“公子,你說的這種寒疾倒像是巫族禁術所致,普通藥石只能壓制,無法根除,只會越來越惡化,直至……”
看到木梓焱突然收緊的眸子,辛婭深吸一口氣,看來這個故友對于公子可不一般,于是斟酌了下用詞“直至全身血液凝結成冰,但也不是無法可治。”辛婭頓了頓,有點猶豫不決,“我現在能想到的法子便是以極熱之血飼之,或能保全性命,可這極熱之血卻是難尋,相傳越郡外境瓊州珠崖有種火烈獸,眼若金烏,血似炙漿,若能獵得,你朋友就有的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