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將整張人皮面具塞到木梓焱懷中,手卻只伸出一半,便無力的垂落下去,煞白的嘴角已滲出許多鮮血,眼睛卻還是緊緊盯著木梓焱,似要看著他接下才肯放心。
木梓焱不知緣由,只好先伸手接過人皮,另一掌再注入一些真氣,卻知也于事無補了。
“你既已收了帛書,便要救恒兒……”破碎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她終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辛星用手輕輕合上她的雙眼,神色黯然。
莫爺打量著木梓焱手中的人皮面具,眼中一亮:“公子,這人皮面具做的精巧,其中想是另有乾坤。這里市井之地,人多嘴雜,不妨先回去再仔細驗看。”
木梓焱將手中之物遞給莫爺:“莫叔,你和辛星先回茶莊,看看這所謂的帛書是何物,我且到海棠苑一探,晚些時候我們茶莊會合。”
說罷,轉向辛星調侃道:“這人皮面具可是你感興趣的,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藥水想必也未帶在身上,剛好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下次也能做出點高端的面皮來。”
“奧。”辛星還兀自沉浸在有些感傷的情緒中,竟也沒再吵著要跟木梓焱一道,乖乖答應了下來。
莫爺將人皮面具用帕子包起來,小心放入懷中。再去旁邊雜貨檔口喚了一個跑腿的伙計,拿出一錠銀子,指指角落的人,如此這般的囑咐了幾句,那人便匆匆離去。
“辛丫頭,我已遣他去尋人來給這位夫人安葬,我們先回茶莊要緊。”
木梓焱看著倆人離去,這才閃身避入巷尾。
已近戌時,太陽正在慢慢的收盡余暉,昏暗的巷子里一道月白色的人影躍起,向海棠苑的方向掠去。
夜晚的海棠苑出奇的安靜,后院里竟無一處屋舍亮著燈火,像是沒有人住似的。
木梓焱下午才來過后院,對這里的地形不算陌生,他繞過連廊來到池邊,仔細打量著左側的亭子。
夕陽已盡,月色尚未起,整個花園也無半點燈火照明,一池碧水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黑暗中。
水榭從駁岸突出,以立柱架于池水之上,四面開敞,臨水的一面,有一排飛來椅,供人憑欄而坐,其他并無特別之處。
木梓焱記得下午在穿過拱形石門時曾瞥到池邊水榭有熟悉的人影閃過,卻一晃沒了蹤影,便覺得這水榭有古怪,那人分明未從駁岸退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在水榭之上。
只是夜色太暗,也看不真切,他索性依欄而坐,等著月上柳梢頭,卻無人約黃昏后。
數十日前,也曾有一位月下故人相伴而行,只是身處這紛擾江湖,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背負的責任,要忙的事,要顧的人,一別卻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他想起月霄霽寒疾發作時的蒼白無力,不禁有些擔心。
前些天從暗哨處得知官府勾結江湖殺手,借著剿滅謀逆反賊的幌子四處搜尋趙家遺孤,便以凖哨往羅浮山送去消息,也不知他和葉先生是否已經離開羅浮山,往南去了。
天邊月色漸漸升起,木梓焱輕輕嘆了口氣,希望一切安好。
月光如水,暗夜似漆,平靜的池面反射出微弱的光來。
木梓焱眉心一動,自己此時背對月光,反射的光線根本入不了眼,池水應比尋常地面更暗才是,除非那不是水面反射的月光,而是由水下發出。
他用腳在臨水的飛來椅下踩探,觸動幾塊中空的木板,果然池下另有暗室。
既尋到入口,機關開合之術對木梓焱并非難事,他屏息進了水榭下連的暗道,暗道并不長,直通水池底下的一間石屋,石屋連著暗道的門已被鐵鏈封死,只余一個氣孔透著微弱的光亮出來。
木梓焱走近,從石門縫隙中望向里面,屋內陳設極為簡單,只有一榻一幾一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