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不再說話,跟林緣再見,回家了。
林緣一直沒跟何遠說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何遠大步趕上來,“你沒什么要說的?”
“沒有。”林緣悶聲悶氣,覺得他又不稀罕謝謝,她就沒什么說得了。
何遠抓了抓頭發,目送林緣推開院子門,直到門關上,他哼了一聲,“沒有就沒有,稀罕。”
第四天早上上工的時候,幾個隊里都在議論紛紛,說是那個敗壞風氣的家伙抓住了,就是劉二麻子。
不少人松一口氣,洋洋得意地議論:“我就說是他嘛,除了他就沒別人,這人有前科的。”
“可不是,我猜也是他,好幾次見他鬼鬼祟祟在外頭晃,這下好了,日子終于安生了。”
“別看何遠鐵牛幾個愛玩愛鬧的,還有這出息,半大小子就該有點精神氣。”
“以前那是年紀小不懂事,知事了就是個大人了。看來那劉二麻子這下非得送去勞改不可。”
“丟人喲,這下鄉里鄉親的都知道了。”
本來劉二麻子干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人被抓住了先開批斗會,好好批斗一番他糟粕齷蹉的思想,再拉去幾個聯合大隊的工地上勞改,情節嚴重的關進去吃牢飯也有可能。
河子屯幾個隊長商量一番,倒沒有真拉他去牢里的意思,小型的批斗了一頓,趕到工地上去干活了事。
社員們討論這件事,熱鬧了幾天,又叫其他新鮮事代替,終究擱下不再提。
林緣恢復了每天下工撿柴,之后再回家的生活狀態,這幾天每次上山都沒見到何進。
她立在小山坡上往下望去,對面山上一層層的梯田,線條圓潤流暢,金黃的、蔥綠的、紅褐色的拼接成一副彩色的畫,色彩斑斕,大自然的造物之力是最鬼斧神工的畫筆。
她默默坐著欣賞,十幾年了也沒看膩,她喜歡這樣平凡樸實又帶一點粗糙煙火氣的田園景象。
許久沒人來,林緣背上柴,沿著上山的小路,慢吞吞地朝家里走。
山腳下有個牛棚,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建的,破破爛爛許多年沒有修繕過。
前幾年從大城市來了一批知識分子,說是來勞教的,當時村里沒什么住的地方,就把廢棄的牛棚收拾收拾給他們住了。
一共來了五六個,有一個戴眼鏡五十來歲不愛說話的老頭子就住這里。他一個人,白天上工,晚上拖著疲倦的步子回來,輕易不跟人打交道,也沒什么話說。
村里社員各有各的日子要奔波,眼里只看得見今天得了多少公分,年尾家里的總收入咋樣。不懂上頭說的思想跑偏具體指什么,只知道這些人近不得,好像他們有種魔力,能妖魔化人一樣。
林緣不經常從這里過,遇上趙凡高的時候不多,說來她跟這老頭子也算熟悉。
之前這里關著村里的大寶貝,一頭耕牛,她負責采草喂,來來回回就跟趙凡高面熟起來,遇見了都會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