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隱坐于山水間的高墻院落,褚彧疑惑一聲:“此地較為偏僻,附近也無多少人家,獻公年紀大了,住在這里,一入冬,豈不是很難受。”
沈玉棠解釋道:“老師只有天氣暖和時才住這里,夏日可避暑,冬日則住在城東一處的府宅里。”
玄兔上前扣門,沒一會就有個斯文的書童從里將門打開,見到他們,欣喜喊道:“沈公子來了,獻公正念叨著你了。”
“余年,老師最近身體怎么樣?”沈玉棠朝書童問道。
“吃好睡好,就是無聊了些,白天與隔壁凌家的老爺子下完棋就沒事可做了,附近的山水風景都被老爺子看膩了。”
面對余年的回復,沈玉棠笑著道:“我該時常過來看看老師的。”
余年在前方引路,一邊道:“老先生說了,沈公子身上事務繁重,不必常來,有這份心就夠了,但……若是沈公子能找個人陪老先生就更好了。”
他瞅向一旁英氣勃勃的褚彧,問道:“還不知這位郎君怎么稱呼呢?沈公子還是頭一回帶朋友來。”
褚彧報之微笑:“褚彧,褚臨川,與謙之一起來看望獻公的,聽聞獻公愛喝酒,帶了一壇秋露白過來。”
說著揚了揚手里的酒壇,這是他在劉記酒館買的。
余年笑著道:“老先生現在喝酒喝得少了,偶爾小酌幾口倒是沒事,可不能喝多了。”
幾人說笑著到了內院,瞧見了身著灰藍色寬袍的獻公,他正在喂養院中的三只大鵝,一只通體黑亮,兩只羽色雪白,伸著修長的脖頸探向老人家的手掌,不大一會,就將手上面的谷子給吃得只剩幾十來顆,地上還灑落了不少。
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褚彧問道:“獻公還養了鵝,挺肥一只。”
沈玉棠道:“老師脾胃不好,我讓人送幾只鵝來,是給老師做藥膳補身子用,他卻在見到這三只鵝后,不讓廚房宰殺,給當寵物養起來了。”
褚彧道:“獻公這性格,感覺與我師父差不多,我一定能與獻公聊得來。”
余年應和道:“老先生有時候是孩童心性。”
“鵝鵝鵝——”
在沈玉棠他們靠近的時候,三只呆頭鵝晃著身體朝他們靠近,甚至想伸長脖子張嘴在他們身上來兩口。
“老師。”
聽到弟子的聲音,獻公撥弄開擋在身前的兩只白鵝,抓了一把谷子丟遠些,看著它們慢悠悠地去找吃的,拍著手看向他們,見這回多了兩人,不由得多瞧了弟子幾眼。
以前,謙之可不曾帶旁人來過他這里,這兩人一個氣度斐然,精神奕奕,另一人顯然是個護衛,抱著刀跟在后方,與玄兔并立。
“老師,這位是我的好友,宣平侯之子褚彧褚臨川。”沈玉棠介紹道。
“見過獻公。”褚彧提著酒壇行禮。
“帶了酒過來,酒量如何啊?”獻公朝他一陣打量,宣平侯的兒子,禮節還行。
面對獻公審視的目光,褚彧恭聲回道:“學生酒量不算好,只是喜歡品美酒,偶爾會喝幾杯。”
沈玉棠側了他一眼,他酒量不行?這是真的嗎?怎么感覺話里摻假了。
獻公樂道:“那正好,老夫現在也只能小酌幾杯,到那邊亭子里。”
褚彧笑著應聲,在跟上獻公的步伐前,朝沈玉棠挑了挑眉,像是在說你老師挺好相處,毫無架子,到此來毫不后悔。
沈玉棠輕搖頭,看著他高興地跟在師父身后,心想著等會就有他受的了。
醉人的酒香從花圃旁的亭子里飄出。
喝酒的老者雙眼微瞇,回味入口的甘甜,擱下酒杯,道:“聽說你在書院動手打了人?”
褚彧心里一咯噔,“那人出言不遜,晚輩無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