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公沉默了會,又道:“四書五經可曾通讀?”
褚彧求助地看向沈玉棠,沈玉棠不理會他,剛才不還挺高興的,還朝她擠眉弄眼,得意得很,現在知道急了,可求她也無用。
“看過一些……”
“《中庸》主講何物?”
“……”
褚彧頓時后悔方才的回答了,他是在學四書,看經義,但還沒看完,課上那些先生講得很慢很細致,這些日子還在講《大學》,《中庸》他連翻都沒看開過。
獻公皺眉瞅了他一眼,不等他想出應對之法,接著問道:“經義文章可有心得?賦詩作詞可會?史書可曾讀過?書法如何?師承何處?”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褚彧張張嘴,硬著頭皮答道:“晚輩早些年是學武的,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還是初次接觸,尚在學習中。”
老先生,求放過!再問下去,他也是不會。
獻公當即沉下臉色,“你除了會武功,有個世子的身份,這些東西都不會,還行為魯莽,在書院對同窗痛下狠手!
如你這般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就不要來害謙之了!”
他看向褚彧的眼神都變得嫌棄起來,他是當真想不通謙之怎么會與這種人交好,還將其帶到他面前來。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方才還和藹親和的老先生就對他如此鄙棄,不就是少讀了幾本書,真有那么重要?褚彧心底難受,要不是因為這是沈玉棠的老師,他管對方是什么三朝元老,早甩臉子走人了!
沈玉棠溫聲道:“老師,臨川已經在認真學了,他雖起步晚些,但天資聰敏,書籍文章看幾遍就能記住。”
再不幫忙說幾句,老師怕是要讓余年趕人了。
獻公冷哼一聲,神色不善地瞧了眼褚彧,說道:“你莫要被他給耽擱了,我知道書院發生的事,要不是因為他貿然打傷郭家之子,你何至于與郭學正交惡,何至于想此毒計趕走郭學正,又何至于現在要防著郭家。
最為關鍵的是,現在整個陵陽都知曉你得理不饒人,連書院的學正都敢設計,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陵陽的讀書人會如何看你?會認為你不知輕重,對師長無敬畏之心,對你多有疏遠。”
褚彧聽得一怔,他完全沒想過這些,不就是打了個臭蟲,怎么會造成這些影響?
他看向沈玉棠,沈玉棠朝他笑了笑,隨后說道:“老師,若當時我親耳聽得那些言語,也是會出手的。”
見弟子還替這個胸無點墨,沖動魯莽的小子說話,獻公不高興了,臭著臉道:“為師還不了解你,會動手不假,可你會在那么多人面前將人給打斷腿?”
“莫要再與這廝多來往,這種沖動的性子,就算是做為你好的事,也會害了你,他是世子,做事不用顧忌,而你現在連舉人功名都沒有,需要養名,而非敗壞你這些年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聲名。”
在獻公看來,他這個弟子嘴上說著不想走仕途,可心里還是想的,否則怎么會按照他說的去做,這些年將才子的名聲養起來,放眼陵陽城,誰不知他沈謙之的。
沈玉棠認真道:“老師放心,學生自有分寸,此事,臨川是為我而出手,他若不是看重弟子,豈會怒而動手,不顧旁人目光,老師不必擔憂,再者,若非他出手,來勢洶洶的虞家也不會退去。”
褚彧鄭重道:“獻公,晚輩當時沒想這么多,確實是我疏忽了,之后再有……不會再有此類事。
我與謙之乃推心置腹的好友,怎么也不會害他,還請獻公放心,日后無論出何事,臨川都會為謙之思慮周全。”
沈玉棠凝視他片刻,想來他現在不是因為要報恩才這樣說的,所言皆發自肺腑。
見兩人如此,獻公就算有所介懷,也勸無可勸,只放緩了聲說了句:“不學無術,怎配與謙之結交?”
褚彧咬牙道:“晚輩勤學苦練,力求達到獻公所期望的水平。”
看他艱難答應的模樣,沈玉棠險些笑出聲,他最討厭讀那些文辭深奧,讀著阻塞的典籍了,在書院還將那些先生給氣得胡子掉了大半,竟還敢接老師的話,說要達到老師的要求,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陳獻公凝視他片刻,指著酒杯,“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