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嫃才三歲,除了自己無依無靠,須臾離不得他。阿九是一大幫手,關鍵時刻能救命的,當然也要隨身帶著。
“姜小先生,請在此靜候片刻,在下即刻回稟家君。”青衫少年將姜藥帶入內府的一間客廳,很有禮貌的請姜藥坐下。
接著,一個凡人女奴送進來一盞靈茶,很恭敬的跪下,謹小慎微的說道:“大人請用。”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顯然面對武修仍然心生恐懼。
大人?
姜藥心中復雜。他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人稱為大人。
這是真界的規矩。可他心中對這一聲“大人”,卻殊無半分自喜。
同是人族,相煎何急。
“免禮,請起。”姜藥和顏悅色的說道。
“諾。”凡人女子又恭恭敬敬的站起,彎著腰不敢抬頭,就這么慢慢倒退著出去。
簡直卑微到極致。
姜藥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階級社會,當然應該有等級。可等級再森嚴,也要有個度。超過這個度,那就是有違天道。
姜藥收起心緒,喝了一口靈茶,立刻心曠神怡,遍體通泰。
好東西啊。
他看著這間奢華精美的客廳,看著一件件不似人間之物的瓶鼎案幾、錦幄珠簾,不由心生唏噓。
看來,這個世界的修士,追求的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長生不死、天地大道,而是權勢富貴。
他們苦修武道,只不過是為了獲得權勢富貴,長久享樂罷了。
這種道心,仙氣不足地氣有余。白發紅塵三千丈,清秋大夢幾千年,只為了人間至樂,一方大權。
或許他們并不相信,世間真有仙道。
“姜小先生,家君傳見,請隨我來。”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卻是那青衫少年回到客廳。
“勞煩道友帶路。”姜藥將靈茶一口氣喝光,跟在青衫少年身后。
青衫少年在一個大殿前停下,對一個盔甲武修說道:“稟祁兵長,姜小先生帶到。”
那祁兵長赫然是一位武尊,他如電的眸子掃了姜藥一眼,又看看怪蛇阿九,眉頭一皺。
“姜小先生?這是什么蛇?為何要帶進來?”盔甲武尊聲音淡漠的問道。
姜藥頓首,“兵長大人,這叫雞冠蛇,很通人性,是我兒時的玩伴,是以不忍相離。”
“一條古怪的凡蛇而已,姜小先生何須如此。”祁兵長露出冷硬的笑容。
他既不認識這條蛇,也看不出這條蛇的等級,也就當成了凡蛇。
“姜小先生到了?既然來了,還不請進來?啰嗦什么?”大殿中傳出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正是韓蒼。
姜藥進入大殿,發現韓蒼竟然坐在下首,氣勢仍然很是萎靡。坐在上首的,是一個風采照人、雍容華貴的美麗女子。
她竟然是武宗圓滿的高手,比韓蒼還高一個小境界。
除此之外,還有四五人坐在兩側,不知是何身份。
“晚輩姜藥見過將主大人,見過貴人!”姜藥長揖行禮,不卑不亢,端出“姜藥師”的架勢。
他不知道這坐在首位的麗人是誰,只能口稱貴人。
“阿姐,這就是小弟提起過的姜藥師,他說他是東域藥圣的弟子。”韓蒼指著姜藥對麗人說道。
麗人微微頷首,露出一絲笑容,清眸略帶好奇的打量姜藥一眼,珠落玉盤般的聲音緩緩響起:“姜小先生手持蛇杖,舉止清奇,果是一派藥圣弟子風范。”
藥師的厲害就在此處了。哪怕武道修為低微,也能當地起上位者一聲先生。
換了一個普通的武士,哪里有如此超然的待遇?
就是一般武尊,在武宗面前也沒這個待遇。
姜藥拄著蛇杖,身姿卓然的微微行禮,“貴人過譽了,晚輩慚愧。”
麗人點點頭,“給姜小先生看座。”
等到姜藥坐下,麗人問道:“小先生既來韓府履約,該是已有祛毒藥丹了吧?”
她的聲音很好聽,可姜藥卻聽出了絲絲殺意。
倘若自己說個不字,怕是走不出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