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手稿中的許多故事取材于民間故事、野史、人物傳記,有的甚至還是天馬行空的夸大其辭,但是以東漢末年為背景之后、串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效果自然與單個故事不同了。尤其對史實材料的取舍,也意味著編排故事能力的不同。
一路看到第四回廢漢帝陳留踐位、謀董賊孟德獻刀。
蕭皇后掩卷,美眸之中隱隱約約流露一抹了然之色,喃喃自語的說道:“亂漢者,竟是袁紹?”
以蕭皇后的見識,自然看出袁紹給何進出的主意完全是用心險惡:畢竟僅僅只是除掉十常侍而已,單憑何進這個大將軍所掌控的京兵,就可以輕松完成,根本用不著調邊兵入京,可袁紹卻出這種餿主意,這不就是故意搗亂嗎?
再聯系到袁紹、袁術后來的不王而王,蕭皇后便知道袁紹這個主意是這袁家爭天下做鋪墊。
“什么?”問話的是楊廣,他知道愛妻喜讀逸書,一旦沉醉其中,便不可自拔。回來之后,便看到愛妻傻乎乎的沉醉于書中。
不用問,楊廣就猜到她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逸書了,于是也不打擾,自己坐在桌邊吃了起來。此時聽她忽然來了句“亂漢者,竟是袁紹?”便抬頭詢問。
“啊?”蕭皇后愣了一下,見丈夫已經坐在桌邊吃上了,正用好奇的目光看來,旋即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走了過來,在桌邊坐下,抱歉的看著楊廣:“二郎,我……”
“不必解釋。”楊廣笑了笑,好奇的問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你看書這么著迷了,你看的究竟是什么書啊?三國志?”
說到這里,楊廣又否決了:“不對,三國志枯燥冷峭,不至于讓你如此忘我。”
蕭皇后輕輕笑了笑,一邊拿起一雙筷子,一邊說道:“是金剛奴寫的逸書,名字叫做《三國演義》,內容與《三國志》似是而非。阿穎知道我喜歡看書,便將《三國演義》的手稿和信函一起送了來。金剛奴寫的《三國演義》仿佛有魔力一般,一讀便不可收拾。”
“是嗎?”楊廣來了興致,笑著說道:“那家伙不久前寫了《師說》、《馬說》,將王孝通、王通狠狠的羞辱了一遍,然后又以王孝通二十道為賭局,將西行的大儒贏得一個子兒都不剩,而且還有很多人欠下了天文數字……這幫人在涼州大學倒是食宿無憂,可他們不是官員、不能住涼州到關中的驛站,都為回程路費發愁呢!”
說到這兒,楊廣居然幸災樂禍的嘿嘿的笑了起來,似乎又感覺在宮女、內侍面前有損自己的‘威嚴形象’,于是輕輕咳嗽幾聲,令宮女、內侍一律退下。
蕭皇后輕笑道:“這個我倒未曾聽過。”
“此事都傳遍關中了。”沒有外人在,楊廣便呼呼嘿嘿的笑了起來,邊笑邊深有感慨的說道:“當初我頭腦一時發熱,慫恿初出茅廬的金剛奴去突襲伊吾,沒想到那小子真敢,而且還干成了。此刻回想起來,我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蕭皇后怔了怔,失笑道:“人們都說先帝用人識人之能、無人可及,這才讓金剛奴有了出頭的機會;又有人說二郎慧眼識英才,這才支持紈绔之王披甲掛帥……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啦!金剛奴骨子里就是一個紈绔,根本就沒有什么大志,之所以去涼州當官,是我和阿耶連哄帶騙所致。”楊廣笑著說道:“我和阿耶知道他去打伊吾的時候,其實都嚇了個半死;后來怕他惹事,便打算把他調去冀州,可是步迦可汗大軍迅速南下、他本人又跑去了大湖區,我們也只好將錯就錯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小子這么厲害……”
蕭皇后聽了楊廣的話,愣了好半天,訥訥的說道:“這么說,金剛奴是給你們逼著走到這一步的?”
“正是如此。”楊廣樂得哈哈大笑,楊集是被楊堅逼得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認了一個火長之職,打算帶著十個大頭兵繼續在京城打紈绔;可是楊堅覺得他各種理論知識已經足夠,差的是實戰、實干經驗,只要稍加鍛煉,便是第二個真才實料的衛王。
楊堅為了讓楊集當官,可謂是煞費苦心,把獨孤敏忽悠去了洛陽之后,立馬讓楊集在涼州、幽州、交州三選一……而且楊堅擔心愛子心切的獨孤敏回來找麻煩,還讓楊廣忽悠楊集,說涼州很和平、是一片沒有戰爭的樂土,當楊集認賬以后,立馬又像送瘟神一樣把楊集轟去了涼州。
就這樣,楊集被他們父子騙去涼州當總管、當刺史;接著,又被步迦可汗逼著打仗,久而久之,就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至于民間所說的什么自小繼承父志、什么誓不與突厥共天等等美好傳說,通通都跟楊集沒關系。可是戰神、軍神的美好形象已經被塑造出來了,現在便是楊集本人跳出來解釋:說他原本只是一個準備混吃等死紈绔,人們也不會相信。
每每想到楊集以奇葩的方式登上戰神、軍神的寶座,楊廣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