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得、更讓楊廣喜歡的是:楊集官當到了這一步,仍然像以前那樣不貪權、仍然像以前那樣“不思上進”;只要他回到京城,就賴著不走了。
一賴就是幾個月。
至于涼州的事,他屁都不管。
若非轟他,他根本就不回去。
上一次,還是涼州官員搞不定涼州之事,寫信都寫到了宮中,而楊廣又見他把京城搞得烏煙瘴氣,才像趕瘟神一樣把他趕走。接著,他又去禍害慕容卑、東突厥了。
在楊廣的心目中,楊集還是楊家那頭大紈绔,只不過他禍害對象的級別實在太高了,遠非別家紈绔能及。
楊廣一直以為自己是完美的追求者,眼中容不少半顆沙子,可是和楊集一對比,差距立馬出來了。楊集給他的感覺就是“與罪惡不共戴天”,一旦覺得某樣東西不對勁,就去搞。
搞了個烏煙瘴氣,跑了。
他以前在外面闖了禍,一溜煙就往皇宮里頭躲,而且找的人始終是獨孤皇后,一見面就喊救命,英明一世的獨孤敏皇后偏偏就吃他這一套;哪怕他明明錯了,獨孤皇后始終只是樂呵呵的對對方的家長說“孩子嘛,哪有不頑皮的?孩子打架很正常。下回,讓你家孩子打回去便是。”
話是這么說,但問題是,楊集有獨孤皇后護著,便是楊堅都不敢收拾他,誰敢讓自己的孩子打回去?
所以最后每一次,都是楊堅在獨孤皇后施壓之下,以權謀私,可是楊堅又不好意思直接出面,于量他又向兒子們施壓,讓他的兒子去幫楊集擦屁股;久而久之,楊廣他們兄弟都習慣了。
對這一點,楊廣幾兄弟羨慕慘了,想他們小時候,只要有人告狀,母親根本就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先狠狠的揍一頓再說,搞得他們兄弟寧可被外面的人打,也不愿回家告狀,因為他們知道母親揍得更疼。
“據阿穎說,他們要回來了,按照信上的時間算,他們已經出發了。”蕭皇后看了楊廣一眼,問道:“二郎讓他們回來的?”
“我沒有啊!”楊廣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答道:“我沒有說過讓他們回來啊!”
蕭皇后皺眉道:“阿穎信上說,他們知道遷都在即,便回來了。”
“我根本就不打算讓他們回來!尤其是金剛奴,我實在怕了他。”楊廣看了看面色不對蕭皇后,解釋道:“不是我不歡迎他們,而是我知道金剛奴。這家伙就是一個禍根,一旦回來,準沒好事。我怕他將遷都大喜搞得烏煙瘴氣。”
蕭皇后眸光閃了閃,忍笑道:“阿穎還說他們回來以后,就不打算去涼州了。”
“不行!不行!不行!”楊廣臉都變了:“金剛奴闖禍的本來越來越大了,若他留下,那還得了哇?還是讓他繼續在涼州禍害別人好了。”
“那我寫信讓他們回去好了!”蕭皇后想不到楊廣身為皇帝,也“怕”楊集;當然,她也知道這種“怕”,并不是單純的害怕,而是很復雜……
“那倒不必。”楊廣的心情很復雜,既希望楊集回來、又不希望他回來。
老實說,楊廣對楊集還是蠻頭疼的。他喜歡楊集腦海里千奇百怪的奇思妙想、喜歡楊集搞事的本事,很想把楊集留在身邊出謀劃策,但同時,又被他闖禍的本事弄怕了。
想法不是不好,而是太激進了,比如說他聽說自己要削弱關隴貴族在軍中的力量時,便出了一個十分煞氣騰騰的主意:那就是集中兩三百萬大軍去殺吐谷渾、突厥、或許高句麗。當要殺成功了,鼓勵對方投降,只要對方休兵,己方就止兵了;等到對方積蓄了足夠兵力,再慫恿對方反悔,然后去打攻堅戰,等雙方士兵死得差不多了,再讓對方投降、再讓對方集中兵力……
如此往復的將軍隊拿去送死,關隴貴族掌控的軍隊死絕了、天下太平了,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