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那邊就是緤田了!”時近中午,羅護鎮遙遙可見,楊師道也是一個豁達的人,已經從失職的自責中走了出來,聽楊集說此行公私各半,又恢復了順口的稱呼。
楊集順著他的馬鞭望去,見到路邊一塊田地滿是光禿禿的
棉花桿子,灰黑色的田地之中,偶爾還能看到幾顆白色棉桃,一個個猶如綻放的梅花,托出花蕊一般的雪白絲絮。
隋朝還沒有“棉”字出現,再加上棉花產地稱之為“緤”,將之當成花卉養的中原人士音譯為白疊子。楊集雖然有了心里準備,可是遠遠看到這些寶貝,一顆心還是禁不住怦怦的跳了起來,他翻身下馬,快步向緤田里奔去,十幾名親衛慌忙跟去。
這塊緤田之主是一對胡化的漢族老人,他們正在田里沿著一條條筆直的通道尋找遺落的棉桃,忽然見到望不盡頭的軍隊停在路邊,另有許多人向他們田里奔來,連忙忐忑的迎了過來。
楊集見到老人嚇得簌簌發抖,臉都白了,連忙說道:“老丈,我們只是想了解了解白疊子,并無惡意,您大可放心。”
“不知將軍想了解什么?”男主人會說點漢語,又見面帶微笑的楊集俊美如謫仙人,以至于本能認為他是沒有惡意的好人,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楊集老人沒有什么收獲,而田里的棉桃少之又少,問道:“不知老丈家里有沒有更多的白疊子果實?”
老人說道:“有的、有的。請將軍隨我來。”
“稍等!”楊集轉身走了幾步,將一面令牌交給一名親衛,令薛舉率領大部隊先去鎮遠城,留下千名親兵即可,同時讓蕭穎等人過來匯合。
安排妥當,一行人跟著這對老人來到了一座簡陋的小院子,泥土夯成的院墻不到一人高,木板拼接的院門縫隙處處,院內有三間泥坯屋,院壩一邊有棵胡楊樹、一邊搭起了葡萄架,時值冬天,可這里的葡萄枝蔓卻綠意盎然,院中有許多大小不一、打磨平整的石凳。
老兩口臉上都充滿了熱情和真誠的笑容,先招呼眾人就坐,又端來葡萄干、果脯、葡萄酒,盛情款待到訪眾人。
楊集知道與熱情好客的人打交道,用不著謙虛客氣,太過謙虛反而是對主人不敬的大失禮,抓起一把香甜可口的葡萄干就往嘴里塞,又喝了一碗葡萄酒。
蕭穎和柳如眉等女淺嘗輒止,便到葡萄架觀看一串串翠綠的葡萄,和柳如眉、張出塵、慕容弦月等人相比,蕭穎主仆三人生平首次遇到這種顛覆認知、顛覆四季的自然奇觀,心中震驚無比,若非親眼所見、單憑耳聞,根本不信冬天也有綠意盎然的青澀葡萄。
感到客人享用得差不多了,老人才進屋提出一筐棉桃,放在楊集面前,笑著說道:“將軍,家里的白疊果只剩這些,其余都織成白疊布賣錢了。”
“我看看!”楊集撿起一個細看,棉桃比他后世在新/疆看到的長絨棉小了很多、灰白色的絲絨又小又短,但還是讓楊集充滿了欣喜,雖然大面積在良田中種植不現實,可是那些無法耕種的山坡荒地閑著也是閑著,只管一古腦的把種子灑上去即可,而后只需出面收購,百姓自己都會上山去摘來賣錢,產量雖然遠不如專門種植的伊州,但積少成多,數量也是可觀的。
第二年只要明確收購,有利可圖的百姓們還不能在荒山種上?還不能精心撫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