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摟摟抱抱了無數次,可這妮子極度不堪挑逗,剪水雙瞳朦朧似醉,嬌嬌弱弱的動人模樣,反而愈發凸顯出勾魂攝魄的嫵媚之色。
楊集在她的額頭上親親一吻,溫柔地替她梳理了下額前發絲,這才松開手,入座吃飯。
挾著幾片鮮嫩的肉片在沸水中滾上幾滾,在茱萸汁里蘸一蘸,格外開胃。
楊集今天初來乍到,就商議庭州發展大計,之后又處理了粟特奸商,感到十分心累,如今和愛人溫存了一會兒,又將一口鮮美的肉片下肚,心頭舒服了許多。
蕭穎夾一支油菜嫩苗在鍋里燙著,遲疑片刻,忍不住柔聲問道:“郎君,粟特奸商的情況怎么樣了?”
迎著蕭穎那關切的溫柔目光,楊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汁般的葡萄酒,很是愜意的說道:“幾個跳梁小丑罷了,已經被我送下地獄,這是小事。只不過我從擔任涼州刺史、大總管至今,一直與敵人斗、與賀若弼斗、與貧困的民生斗、與交通不便的山川斗,幾乎都沒有安生過,忽然感到有些疲倦。只要好好睡一覺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蕭穎挾起燙好的油菜在佐料碗里,遲疑片刻,忍不住輕聲說道:“郎君,我覺得未來幾年很復雜、很復雜;既然覺得辛苦,干脆休息幾年就是了,反正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為國出力的日子。”
雖然蕭穎沒有介入政治場,可是她對眼下之局,卻早已洞若觀火。她哪能不清楚各方勢力已經視涼州總管府上下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些政治勢力集團,對郎君重新打通并且牢牢掌控地絲綢之路更有蠢蠢欲動的架勢,天下大部分人察覺不到個中驚險,可蕭穎的成長環境,以及陪同郎君一路走來,這不凡的經歷注定她有著比百姓、比普通官員高出幾個層次的政治洞察力,心知這場暗流涌動一旦明朗化,將直接或間接的決定朝堂今后的權力歸屬、若干個政治派系的走向和未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以預見的是,從涼州開始的博弈注定難以輕松收場,加上涉及政治勢力集團太多、太高,作為主要角逐方的皇族,在不進則退的形勢下,只能迎難而上。
這一場輸不起的局,作為攻守同盟的蕭家也明白這點,在家主蕭琮的主持下,蕭家立場堅定的站在了皇族這一方,并且試圖拉攏一切可用的勢力,來幫助皇族打這場攻堅戰!
榮損與共,太子和郎君的崛起,已經給蕭家復蘇帶來了極為有效的助益,加上未來政治方向大致相同,所以蕭家雖然不可能成為這場博弈的主力,但也不會、不能、不敢置身度外。
而郎君鋒芒畢露,在涼州執行的政策一項比一項激進。尤其是在土地兼并,被他弄死弄倒的貪官污吏都有雄厚的背景;而在河湟地區土地分配上,又得罪了對此垂涎三尺的關隴貴族,結下了無法解開的恩怨。
更令蕭穎擔心的是圣人楊堅自獨孤皇后病逝以后,垂暮的他冒著嚴寒暴雨親自奔波了數百里把獨孤皇后送到泰陵陵園以后,大病不斷,唯一支撐這位崢嶸了大半生的老人的信念,也就是看著太子能穩住陣腳,將大隋王朝的統治延續下去。但是圣人能以他巨大的威望壓制住各派勢力的不滿,壓制住所有矛盾,要是他不在了,被壓制的各種矛盾肯定會迸發出來,而太子能夠壓制得住嗎?
如果這場暗流涌動的博弈太子妥協而告終,第一個倒下的恐怕便是急先鋒一般的郎君。
她說的“干脆休息幾年就是了”,真心希望她心愛的男人避開風起云涌、殺人不見血的新舊交替,在各方勢力博弈之時當個局外人,以后不管是太子穩定了江山,或是發生了其他變故,有大破步迦可汗、分裂突厥汗國之功的她郎君,便是得不到重用,也可一世無憂。
楊集從來沒有懷疑媳婦的政治嗅覺,稍一思考,即已聞弦歌而知雅意,只是未免她擔心什么,便輕松的笑道:“我要是休息幾年,你養我啊?”
“我說正事呢!”蕭穎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然然鼓起桃腮,不樂意地剜著他。
楊集笑了笑,說道:“沒什么好擔心的,太子被立為太子之后,大風大浪又不是沒見識過,很多事情都心理有數。而且你別忘了,朝廷之中還有一位鎮宅神獸,有他在,那些個跳梁小丑哪怕有再多軍隊、再多權力,也不敢搞出什么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