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新人行同‘老’合巹(jǐn)禮。”被請來當苦力的獨孤卿云又小心翼翼的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有兩個各放一塊肉食的碟子、兩雙筷子;另有一對用紅線系好的匏瓢卡在模子一般的凹槽內,里面盛滿了葡萄酒。
當獨孤卿云走到新人面前,酒漿竟然只是微微晃動,沒有一滴流失,真是虧了這孩子。
蕭穎雖是嬌羞無限,可獨孤卿云的話卻是聽在衛中,伸出纖纖玉指,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塊肉食,關到唇邊咬下一半,眼波如水的看了—眼愛郎,見他業已吃了一半,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她頓時臉色為發燙的將筷子遞到他嘴邊。楊集也將剩下的半塊肉塊送了過去,吃下之后,把筷子放在原處。
然后各自拾起—只匏瓜酒盞,緩緩地飲完一半,然后交換給對方飲完,再將匏瓜放在托盤凹槽內。
匏瓜是苦不可食之物,用來盛酒必是苦酒。雖然里面盛著的葡萄酒,但是在匏瓜中浸過,透著略微苦澀之味,不過兩人此時飲來,卻是尤勝甘霖。
獨孤卿云仿佛是完成了一個天大任務般,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又將托盤送到蕭婉面前,蕭婉用一張帕子把碟子擦干凈,倒扣在一起,微微一用力,只聽“咔”的一聲響,兩只碟子便牢牢的合在一起,之后又把筷子、匏瓢擦干凈,合二為一以紅繩系牢,相繼收入一個精美的玉匣。
獨孤卿云又從外間端來一個托盤,這一次他顯得從容多了,因為上面只是一把系了紅綢的剪刀,一絲不茍的指揮道:“請新人行結發之禮。”
楊集理出一縷頭發,“嚓”地一剪,將那縷剪下的頭發和剪刀一起放到紅綢托盤上,獨孤卿云又把托盤送到蕭穎面前,又是“嚓”地清脆一聲,蕭穎一綹青絲應聲而落。
人們常說婚姻于女人而言,等同于一次新生。而結發之禮,大概就是新生兒剪斷臍帶的感覺了,蕭穎凝睇盤中那綹青絲,好像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也被剪斷了,心中忽然有些空空的。
可是當她看到姐姐把她和楊集的頭發靈巧地用紅線扎在一起,放入一個繡著“百年好合”錦囊時,心頭又忽然涌起安全的歸屬之感。
獨孤卿云看到蕭婉把錦囊牢牢扎好,重新放入托盤,又稚嫩的說道:“請新人行執手之禮。”
楊集雙手手心朝上,緩緩伸向蕭穎,蕭穎將自己雙手放到楊集的手心之上,她的手在楊集手中顯得那么秀美嬌小,掌背肌膚白嫩有如若透明的美玉一般。楊集輕輕用力,將這一雙柔嫩的小手緊緊握住。
雖然兩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了無數次,可是這一次,意義和以前截然不同,當楊集雙手合攏之時,蕭穎嬌軀微微一顫,她感覺兩人的血脈和靈魂似乎如同心結、四只手一般,都緊緊的聯系在一起了,讓她忽然有一種難言的感悟,驀然涌起一種想哭的沖動。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共箸。
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相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