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不想當州牧,楊集也不能當眾反對。
繁瑣、緊張的朝議持續到三更時分,楊廣見大家都疲憊不堪,還有好幾個坐在門口的低級臣子不斷的重復著點頭低頭的快動作,心知再商量下去,也沒有什么效率,搞不好適得其反,干脆就宣布散會了,大家拜祭楊堅以后,便紛紛山下的館舍休息。
楊素、蘇威、宇文述等重臣,則是被安排到前殿“客舍”休息。
楊素走進安排給自己的客舍,卻看到兒子楊玄感正在門口等候,楊玄感受封以后便退出了仁壽殿,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好一會兒功夫,見父親回來,連忙上前行禮:“阿耶!”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楊素步子不停的向前,并向緊緊跟隨的楊玄感問了一句。
楊玄感說道:“孩兒心里有事,睡不著啊!”
楊素點了點頭,說道:“到里屋去說吧。”
父子倆進了房間,楊素便一屁股坐在胡床之上,他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折騰了這么一天下來,也累得不輕,此時沒有外人,便卸下了右仆射的面具。
楊玄感為父親斟了一杯茶,便坐到下首,等父親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這才低聲說道:“我聽說您和宇文述發生了爭執,卻是為何?”
“也沒什么。”楊素淡淡的說道:“宇文述和豫章王希望借此機會,將楊勇和柳述等人的黨羽、族人一網打盡;而我和晉王、衛王擔心楊勇余黨狗急跳墻,將嚴峻的事態進一步鬧大,所以我們認為一切都要等到圣人坐穩江山以后再說,可是一旦拖下去,以后將會失去了清洗的借口,最終變成不了了之。”
“原來如此!”楊玄感想了想,便疑惑的說道:“孩兒也認為圣人當務之急是穩定朝綱、解除漢王兵權、防止漢王造反,至于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宇文述為何如此不智?難道就不怕楊勇余黨引漢王入關么?”
“他不是不智!也不是看不清個中奧妙,而是唯恐天下不亂。”楊素搖了搖頭,冷笑道:“先帝賓天之前,我們是一伙的,可新君登基以后,大家為了自家利益,便會自行其道,自古以來盡皆如此,故而大家分道揚鑣、反目成仇都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我想不到的是圣人甫一登基,宇文述便不顧大局了。他說出這種不智之言,明顯就是希望楊勇余黨作亂、漢王謀反,這樣才能讓他在戰爭中撈到戰功,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上我、超越我。但是他想多了。”
楊素傲然一笑:“因為漢王就算真的造反了,圣人自然是希望朝廷以雷霆之勢鎮壓漢王,借此戰來豎立新君新朝之神威,他又怎么可能放著老夫不用,而是讓宇文述去冒險呢?就宇文述那兩下子,又有什么資格與老夫爭?”
楊玄感默然點頭,父親這番話看似狂傲,但卻是不爭的事實,在父親數十年的軍旅生涯中,只是在滅陳大戰里被南陳大將呂忠肅堵過一點時間,但那只是局部戰爭中的旁枝末節而已;呂忠肅那點微弱的抵抗之力,雖然讓隋軍進攻勢頭稍微緩了一緩,但是當潮頭猛烈沖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