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六神無主的宇文弼一眼,淡淡的說道:“別忘了,你們在早朝的時候,完全就是無理取鬧、完全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圣人證據在手,也完全可以為了殺而殺!若是圣人把你們你們當反賊殺了,百姓也是深信不疑,覺得你們是死有余辜的反賊。”
宇文弼的眼睛驀然睜得大大的,他呆立了半晌,緩緩的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壓著不封的五十二個州的肥缺是利、十二車信物是威。圣人他等的就是這十二車威。若是吾等關隴貴族在遷都上讓步,圣人怕是仿效魏帝帝,當眾燒毀文武暗通楊諒的密信、樂呵呵的冊封五十二州職務。若是不讓步…呵呵…”
高颎默默點頭:“既然宇文公明白,看來不用我多說什么了!”
宇文弼臉上充滿苦澀之意,無奈的說道:“我請高公喝酒,本想讓你一起反對遷都的。看來現在反過來讓你支持遷都了。”
“此事,我不宜出面。”高颎緩緩搖頭:“如果是我,恐怕幫不了你們,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
“還是高公考慮周全!”宇文弼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高颎的顧慮,高颎一來是楊勇的岳父和支持者,二來是威望太高了,如果是他出面,恐怕皇帝會以為一切都是在高颎在暗中搗鬼,結果反而弄巧成拙。
他此刻要去與獨孤順等人商議,哪還有心思請高颎喝酒?向高颎行了一禮:“高公,實在是抱歉了,咱們改日再聚。”
宇文弼畢竟是幾十年的老臣,當然知道楊集這十幾車罪證的嚴重性,如果運氣好,最多是交友不慎、行為不當,被處罰一番了事,可楊廣如果借題發揮,那就是從賊的反賊。關鍵是今天早朝的時候,關隴貴族官員蠻不講理,已經把楊廣惹火了。
他已經察覺到這里隱藏的問題,這件事極可能是楊廣和楊集早有合謀,故而攻勢一波接著一波、一波比一波犀利,先是以肥缺瓦解關隴貴族內部的團結,接著再以罪證摧毀一些人的意志。攻擊之迅猛有如雷霆萬鈞,瞧他們這架勢,分明就是打算以摧枯拉朽之勢打敗敵人,根本沒有給關隴貴族拉幫結派和商量對策的機會;若非如此,楊集怎么可能這么巧的在今天抵京?否則的話,楊廣為何不是明天宣布遷都?
但是楊廣大義在手、罪證在握,而且他的目的和用意已經擺了出來,所以他們關隴貴族現在除了順著對方的節奏、以妥協謀求自保之外,別無選擇。
更要命的是,哪怕是他們妥協了,楊廣未必放過他們一馬,因為楊廣是盛世之主,而不是亂世中以統一天下為以主的曹操,他更不需要為了內部的團結、以燒信的方式向“降臣們”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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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圣人!”大興宮內,楊集在幾名內侍引領下,匆匆忙忙走向甘露殿,向等候多時、起身相迎的楊廣躬身行禮。說有多正式就有多正式、說有多禮貌就有多禮貌!
楊廣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笑著將楊集扶了起來:“噯噯噯!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天天聽著歌功頌德、看著規規矩矩的臣子,我都膩了,你要是也變成這樣,那我真是變得成孤家寡人了。”
楊集順勢而起,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笑著向入座的楊廣問道:“阿兄面南背北做君王,感覺很爽吧?”
“爽?爽個屁!”楊廣搖頭失笑:“皇帝看起來至高無上、光芒萬丈,其實十分枯燥無趣。而且勞心勞力,著實是一言難盡吶。”
“阿兄是天下之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殺誰就殺誰,怎么就一言難盡了?”楊集瞬間化身為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