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又說回來了,女兒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還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只能怪他這個當父親的。
裴淑英與其他喜愛文藝的大家閨秀不同,她喜歡看的書是史書、名人傳記。她在看書的時候,常常將自己帶入其中,順著人物傳記成長過程胡思亂想。而裴矩知道女兒這個喜好以后,非但沒有制止,反而高興的因材施教,教來教去,裴淑英的思想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主見。
等裴矩意識女兒敢頂嘴,想糾正之時,已經來不及了。現在裴矩說她,她不聽;罵她,她不怕;打她,自己又舍不得;關她禁閉,她絕食抗議……
面對這樣一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寶貝女兒,裴矩頭大如斗,更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是,女兒平時一直是個好端端的貼心小寶貝,唯獨只是在婚姻上強硬而已;他作為疼愛女兒的父親,總不能把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逼死、打死吧?
這么一來,每當他們父女爭辯的時候,裴矩明明她是在無理取鬧,可是女兒一旦撒起嬌來、流起淚來,率先投降的,絕對是他這個當老子的。
裴矩喝了一口兒媳倒的茶,鄭重的向女兒說道:“女兒,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談就談。”裴淑英瞞得過兄嫂,卻從來都沒有指望自己瞞得過老奸巨猾的父親,而父親知道了,母親也理所當然的知道,此時一聽父親這么說,便坐了下來。
裴矩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裴淑英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鄭流蘇見他們父女不對勁,頗有一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她生怕殃及池魚,便訕訕的起身道:“阿耶、阿娘,要不,我回避一下吧?”
“不必!”裴矩瞪著女兒,頭也不回的向兒媳說道:“你正好評評理。”
“喏。”鄭流蘇無奈,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婆婆的身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隱隱約約覺得他們父女要爆發一場大戰。
倒是裴夫人,習以為常的淡定喝茶。
裴矩忽然道:“流蘇,你來評評理,你覺得淑英喜歡一個有婦之夫正常嗎?合適嗎?”
鄭流蘇聽了此話,差點把眼珠兒瞪出來,一張紅潤小嘴張得大大的。
她本以為小姑子的意中人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子弟,亦或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子弟,故而才說“干脆將妹妹的意中人招為贅婿好了”。萬萬沒料到小姑子這么彪悍,竟然喜歡一個有婦之夫。
沒等鄭流蘇開口,裴淑英便反駁道:“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理所應當,若是摟著一個女人過日子,那才是沒出息。我的意中人不但年輕高貴,而且注定是要彪炳青史、征服四海的男人,我喜歡他、想當他小媳婦又怎么了?”
裴淑英望著裴矩,質問道:“阿耶,你自己就有很多個小妾,其中有好幾個比我還小呢!既然你可以娶別人的女兒當小妾,你憑什么不準你的女兒喜歡有婦之夫?憑什么不許別人娶你女兒當小妾?”
“噗”裴夫人一下沒忍住,一口茶水全噴在丈夫臉上。她歉意的看著丈夫,說道:“不好意思,實在是女兒說得太有道理了。”
鄭流蘇也想笑,但不敢。只好拼命的忍,忍得她滿臉通紅。
小姑子這個反擊,實在是太毒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