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王世充心中暗驚,看來衛王是想通過此事對付宇文述呢,只不過他們是神仙打架,又豈自己這個待罪的小小的員外郎所能參與?而且這話讓他如何回答?他也根本不能表態,只好裝傻道:“王某愚鈍,不知宋主薄是何意思。”
“王員外郎不是愚鈍,你是太聰明了,所以你不想摻和此事。可惜這世上聰明人太少,蠢人卻太多了!”宋正本微笑道:“或者說,是他們的貪欲太重,所以想得到更多,就難免會做出一些蠢事。雖然每個人的目的不同,可本質上,又有什么兩樣?”
王世充聽得心中有些發慌。
“武舉乙榜四百個名額在圣人心目中,不過是一句話的小事,可其中所蘊含的唯才是舉的理念卻是天大大事,故而圣人一直關注此事。只可惜你們沒有察覺到一點,以為武舉與以往不同,以為‘唯才是舉的武舉’不過是圣人的一個姿態。所以你們放心大膽的操縱武舉,故意將章程弄得漏洞百出,以便于安插自己人、以便你們賣官鬻爵。”
宋正本淡淡的說道:“可是數萬名將士、武士對此滿懷希望,他們千里迢迢跑來京城,若是遭遇不公,甚至是愚弄,你認為他們回去以后怎么說?圣人和朝廷在民間的形象又將如何?若是圣人知道被你們操縱的武舉,導致他和大隋王朝在民間的聲望、威嚴受損,你覺得你是什么下場?”
這番話宛如一聲驚雷,在王世充耳邊轟然炸響。在風中搖曳的火光將王世充臉色更加蒼白!
王世充面如土色、嘴巴哆嗦,他終于意識到了武舉在楊廣心目中的重要性,也終于意識到武舉一旦變成臭名遠揚,對皇帝造成多么嚴重和惡劣的影響。也才知道他們這回真的出了大麻煩,恐怕就連宇文述都要惹上了大麻煩。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宇文述便是因為影響重大,所以避之不及,只要武舉結束以后,對此事進行審判,自己必定被那個陰險的宇文述給賣了,甚至親手剁下他全家的腦袋送給皇帝以表剛正不阿。
更重要的是,宇文述極有可能不許他開口,將他弄死在軍營之中,然后把能安的罪名都安到他的頭上。
若是事情了那一步,皇帝為了整肅朝綱、殺雞儆猴、樹立執法嚴明的形象,夷他三族都是輕的。
王世充想到這里,已經有了決定,心說你宇文述不仁,也休怪我王世充不義了,他一咬牙,向宋正本拱手道:“宋主薄,但不知衛王要我做什么?”
“大王手中有宇文述許多罪證,今日又從宇文智及手中拿到了宋老生、高士達等人的效忠書;這些效忠書,是宇文述強迫這些出類拔萃的寒門武士向他效忠。”強調完畢,宋正本繼續說道:“宇文述分明就是借朝廷的武舉,培植自己的勢力,將圣人和朝廷的人才據為己有。這些罪證若是到了圣人之手,宇文述不死也脫一層皮,但是這些還不夠。所以大王需要你手中的罪證,以及你去當證人。宇文述罪證越多,受到的懲罰越重,這不僅能夠幫朝廷除去一害,而且對你也是百利無一害。”
郝瑗在一旁補充道:“除了你以外,還有十四名待罪的官員需要將功贖罪,他們掌控的罪證,也足以讓宇文述倒下。所以你對于我們而言,不是不可或缺的,你若是不說、不愿當這個證人,我們也不會強求。”
他看了王世充一眼,微笑道:“只是你要是拒絕,便錯失自救的良機,到時候,輕則三族為官奴,重則身死族滅。”
不愧是這個時代杰出精英,宋正本和郝瑗沒有用任何強迫的手法,只是理性的將這一切分析出來,讓王世充不得不對之屈服。
“好!”王世充被逼無奈,便應了下來。他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絕不會誤衛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