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尚書省的刑部侍郎竟然是聽內史侍郎之命行事,而內史侍郎手太長了,他竟然把手伸向了尚書省,像內史侍郎虞世基所做的這種越權之事,便是李德林、虞慶則、楊雄、高颎、楊素、蘇威這等老臣都沒有做過。
前朝倒是出了兩個,這兩人分別是宇文護和楊堅,前者是權臣、后者是篡奪周室江山的大隋開國皇帝。
虞世基這么搞,著實是耐人尋味啊!他是想當權臣呢?還是開國皇帝?
而這案子,也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虞世基看了看上首的楊廣,心中有點緊張起來了,其實這種插手是官場上的常態,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凈,所以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不會有人公開來講。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案居然拿到朝會上審,這就多了許多變數,若是宇文述贏不了此案,恐怕他也要倒霉了。
但是此刻,他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敢說。
張衡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昨天聽到“虞世基‘越界’插手尚書省事務”的傳言以后,他整個晚上都在研究此案,但是卻沒有虞世基干涉此案絲毫跡象。但是竇慶今天卻把虞世基給暴露了出來,于是他便刻意引導,竇慶果真憤怒的將案子的核心問題給捅了出來。
臣子間的權力斗爭素來是殺人不見血,眼紅前面位置、想取代朝堂前面那人的臣子多的是。而虞世基之前籍籍無名,全靠皇帝的信重才能登上高位,而他一步登天的上位,固然是很風光,可這也注定沒有一個穩定的根基,這種人一旦倒下,就很難爬起來了。
故而,盯著虞世基的人不少。在這其中就有張衡。
張衡有擁立之功,當楊廣登基以后,便冊封他為御史大夫,使他有監督百官之權,的以張衡倒是沒有眼紅內史侍郎的位子,而是虞世基的強勢崛起、鉆營手段,使他感到了威脅。
虞世基在此案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就是沒有得到皇帝的允許,便以內史省的名義擅自給刑部下牒文;而且在行事之時,將制衡內史省的門下省給撇開了。這一番作為,說明他在此案中,扮演著欺君、獨攬三省之權的權臣角色,若是任由他坐大,遲早會發展成一手遮天的真權臣,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如今被捅了出來,不僅皇帝心有不滿,便是滿朝文武都會因此案,感到了威脅。在皇帝不滿、群臣憎恨的情況下,根基不深的虞世基又能走出多遠?
而張衡身為御史丈夫,恰好有這個彈劾的權力,只要他帶頭彈劾,相信有危機的文武百官應者云集。
當然,如今的關鍵還是幫楊集打贏這場官司,只要楊集贏了,那么不僅宇文述要吃盡苦頭,而虞世基也是助紂為虐賊黨,那時候,相信圣人處理的力度會更大。
張衡這些念頭,只是發生在數吸之間,他將目光看向了刑部侍郎梁昆,問道:“梁侍郎,從時間上說,竇縣令、屈突縣丞還有寬裕的時間來最后判決,請問你為何在還有兩天的限期之內,就去縣衙接管此案?”
“許國公認為竇縣令處置不公、偏袒衛王,便向刑部提出投訴,我們刑部分析此案,也覺得竇縣令審理存在問題,所以才將把此案接過來。”梁昆感到忐忑不安了,事態發展已經出乎了預料,若是皇帝追究下來,虞世基或許沒事,但他恐怕有點不好過了。
“這份內史侍郎下達給刑部的牒文,門下省裴侍郎沒有鑒字蓋印璽,尚書省蘇仆射和刑部李尚書不知此事、更不同意你這么做,可是梁侍郎單憑許國公一句話、虞侍郎私自下達的命令,就跑去縣衙奪了此案的審判權。”張衡看到梁昆目光閃爍不定、神情忐忑,便進一步逼迫:“死囚尚且有自辯、自證的機會,可是梁侍郎,你連判決書都不讓竇縣令寫出來,憑什么人云亦云的說‘竇縣令處置不公、偏袒衛王’?作為大隋最高的執法人之一,你難道不知辦案的流程?你難道不知執法最忌人云亦云嗎?你這樣的態度,又如何公正的處理好每起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