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突然涼了。
鏡子里什么都沒有——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倒影,只能看見一團模糊而空洞的霧氣,就像他模糊而空洞的記憶一般。
什么都沒有。
鏡子里的那團霧氣波動著仿佛在不斷變化,但總是無法成型,無法變成任何真實可信的影像,它失敗了,它沒辦法照出林墨內心最深處的渴求,沒辦法告訴那顆藏在少年軀殼中的靈魂該去向何方。
“快點顯形啊!”林墨不甘心地咬著牙低聲嘶吼。
這不公平,林墨有點憤怒,為什么哈利對他的父母親人都毫無印象卻能在魔鏡中看到他們真實的模樣?為什么輪到他就不行?如果他對那些無緣再見的人不夠在乎的話,那你這面鏡子倒是告訴老子老子特娘的到底在乎什么啊?!
你特娘的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到底是什么東西?!
些許憤怒很快變成一絲無奈與憂傷,但林墨并不甘心。
醬油狀態——他死死盯著厄里斯魔鏡。
模糊而空洞的霧氣突然消散了,整個鏡面變得清晰而透徹,變得和普通的鏡子一樣,完美地照出了他微亮的映象,以及堆著桌椅的亂糟糟的房間。
看著鏡子中面容悲傷的自己,林墨緊握的雙拳突然松開了。
他沖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視野卻變得有些模糊。
還是犯蠢了啊,林墨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該抱這么高的期望,不,他壓根不應該抱有任何期望,早該習慣了啊。
但為什么邁不開腿離開呢……林墨沉默地站在厄里斯魔鏡前,醬油狀態早已結束但那團灰色的霧氣再也沒出現過,他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愣愣地發呆。
直到鏡子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同時那曾在宴會上聽過不止一次的蒼老但清晰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是我見到唯一在厄里斯魔鏡前感到悲傷而非滿足的學生,在這樣的年紀,很少有人會為他們在厄里斯魔鏡中的所見而悲傷。”
——是穿著鮮艷七彩睡衣的鄧布利多,他的身影出現在鏡子里,站在房間的角落。
怎么會?!之前他特意關好了門,根本沒聽到這間教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林墨愕然地轉過身,卻發現那個角落空無一人,他又再次看向立鏡,這次他敏銳地察覺到鏡子中的老人的睡帽朝向與之前相比左右顛倒了。
老人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抱歉,林墨先生,現在我在這里了,請諒解我并非故意要捉弄你,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想穿過這面鏡子還是要花些功夫的。”
林墨再次轉過身,終于看到了鄧布利多教授,就站在片刻前還空無一人的角落,和立鏡中一樣,老人曲折的長鼻子上架著那副奇特的半月形眼鏡,身穿花里胡哨的七彩睡衣,長長的胡須上還打著個小小的蝴蝶結,睡帽的朝向也與立鏡中的相同。
聽鄧布利多的意思,他是穿過了這面厄里斯魔鏡來到這里的么?
林墨側頭用余光瞄了眼立鏡,這次立鏡沒有再出現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