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洋仍舊喋喋不休。
我發了火:“你他媽的別站在圣人的角度看待問題可以嗎?你了解事實真相?她們是我的親人?十年了,在我生病的時候,她們在哪里?在我窮困潦倒,飯都吃不上的時候,她們在哪里?
在我奶奶去世,我身邊最需要人的時候,她們在哪里?
顧洋,你他媽的算老幾?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哈。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奶奶,她才是我的親人,其它的,狗屁不是。”
他閉了嘴,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車站的玻璃門合上,顧洋站在細雨中,一臉茫然的樣子,還挺讓人難受的。
我躲在門背后,看著他一步又一步地消失在雨霧中。
孤獨的站臺,孤單一女的。
看不到頭的鐵軌被渾白的晨光渲染得神秘無比,綠色的火車頭按響了喇叭,緩緩地駛入站臺,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就好比經過了漫長的旅程之后,就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這樣的一個地方,陳舊的疤痕被撕裂開來,大剌剌地將血肉展現在空氣當中,疼痛無比。
……………………
如果不是因為蘇南,我是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用好聽一點的話來說,我是蘇南生命的守護者,我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可范麗卻說,我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一個人,我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海陽市秋風鎮,靠海的一個鎮子,它離經濟特區海陽市不遠,隔著大海就能看到海陽市的高樓大廈。
雖然和海陽市只隔著一片海,秋風鎮并沒有像海陽市那樣發展得日新月異,她一直保持著遺世獨立的樣子,純樸是它的特色。
范麗就出生在這樣的鎮子上,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
父母都是鎮上小學的老師。
靠海的鎮子,每年都會受到一兩次臺風的侵襲。
范麗16歲的那一年夏天,那一場臺風刮得尤其激烈。
那天晚上,臺風還沒有正式登錄秋風鎮,范麗的母親想起學校的窗戶還沒有關,又擔心班上的貧困學生范小龍,他家靠海,房屋年久失修,怕是經不起臺風的侵襲。
母親胡春芳性子執拗,她堅決要去學校關窗,然后將蘇小龍和他的母親接到家里來。
父親范建軍拗不過母親,打著傘陪著她出了家門。
他們出門不久,外頭的風就嗚嗚地刮了起來。
這一場臺風是有史以來最強臺風。
16歲的范麗這一個晚上,沒有等到父母的回來。
兩天后,海浪將范建軍和胡春芳的遺體送到了岸邊。
16歲就失去了雙親的范麗,并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而打垮。
老爸蘇凱一直在我耳邊說范麗的好話,試圖緩解我和范麗之間的矛盾。
看得出來,他非常愛范麗。
他說,正是范麗不服輸的性子,才讓她成了打不死的小強。
失去雙親的她,還能成長得這么出色,她一直是一個優秀的人。
蘇凱和范麗是師范學校的同學,蘇凱說他一直也沒有想明白,當年的范麗漂亮優秀,追求她的人多如牛毛,為啥偏偏選中了其貌不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