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綺玲看見姜婳唇邊那抹明顯譏諷的笑,對她這個反應還是比較滿意的,于是繼續爆料:“楊清她們科組一個前兩年來的小姑娘——人家沒明說是誰,楊清也就沒好問——那小姑娘私下里說過,她有一回就差點著了周書記的道兒。她因為還未婚,家又在外地,所以常年住校,周書記那陣子不知道為什么也是經常住宿舍。有一天晚上八點多,這姑娘突然就收到周書記的短信,說有工作上的事要跟她商量,很緊急,自己在宿舍等她。領導急召,這姑娘哪敢怠慢啊?她知道周書記的宿舍是417,趕緊就上去了。誰知道她一進門,周流氓立馬把門反鎖了,可把這姑娘嚇壞了!她知道不好,還好夠機靈,一邊跟周流氓說話周旋,一邊趁他去冰箱拿飲料的功夫,發短信給一個追求了自己很久的、也住校的男老師,要他馬上來417接自己。那男的也給力,兩分鐘就跑來敲門了,這姑娘這才險險脫身。”
同樣的劇本、不變的套路,姜婳心底陣陣惡寒。
劉綺玲小鋼炮一樣的嘴巴還在繼續:“這姑娘遇到這種事也不敢聲張,畢竟也沒真的吃虧,只能不了了之了。事后那流氓每回見了她,都還若無其事地打招呼說笑!哎你說,這流氓在學校宿舍就敢這樣,這種人怎么能讓他混進人民教師隊伍,還當了團高官!”
姜婳倒是平靜了,“這幫人能湊在一起明目張膽地講什么‘帶女老師去出差’這樣的話,說明我們學校肯定不止一個這樣的流氓,這樣的事情肯定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不知道他們在多少女老師身上試過了,得手了就賺到了,沒得手也沒什么損失,反正沒人敢出聲。這就相當于‘全面撒網,重點捕撈’。”
劉綺玲雞啄米般點頭,義憤填膺:“就是!沒想到學校里也有這種人渣,還為人師表呢,別帶壞下一代就謝天謝地了!”又蹙眉疑惑,“他這個德行,校領導們就真的毫不知情嗎?”
“怎么會?”姜婳輕嘲:“平時誰說句大老板壞話,都能很快傳進人家耳朵里。這樣的行徑,還不止一次、涉及不止一個人,大老板怎么可能一無所知?不過裝聾作啞罷了。”
劉綺玲:“......好可怕。”她將姜婳的手臂抱得更緊,頭也靠上去,“婳兒,怎么辦?嗚嗚,我想馬麻了——”
行程的起點也是終點。近三個鐘頭后,大巴將所有人再次帶回S中門前。
周文博站在車廂最前頭,挨個跟下車的人道別,氣度從容,笑容溫和。輪到姜婳時,周書記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殷勤,甚至伸出一只手,那樣子落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是想要紳士地扶女士一把。
姜婳冷冷避開,斜睨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地下車離去。
地鐵上姜婳接到梁襟帆今天的第N個來電,問她到哪兒了,說飯都做好了,就等她回來吃了。
嘈雜的車廂里,熙攘的人群中,姜婳聽著梁襟帆沉穩柔和的嗓音,一一應答,不自覺地眉眼含笑。
離家、離他越近,她的心緒就越平和,那些這兩天始終翻涌在肺腑間的憤怒和屈辱,潮汐般退去。
無邊凡世間,萬丈紅塵里,只有這一處、這一人,能卸下她一身清冷孤寂,令她心甘情愿被溫柔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