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醫院養了一個星期,春萊已經能下床慢慢走動。興許是因為身材臃腫,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她只能靠著病床沿慢慢挪步。
汗水一滴滴從她額頭滲出,她的娘家人,父親,母親,姐姐春芹,都為她捏一把汗,生怕她一個不耐煩就放棄。
可她居然咬著牙齒堅持下來,完成了當日醫生的體能要求。
春萊媽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偷偷抹淚。
“媽,哭啥呀,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跳樓都不怕,還怕這個嗎。”春萊躺回床上一邊喘氣說道。“你也不希望我死,我現在堅持下來了,你不是該感到高興嗎。”語氣聽不出一絲的猶豫。
家里幾個人聽到這些話都面面相覷,這轉變也太快了。
春萊媽趕緊上去摸春萊的頭,確定她不是發燒說胡話。然后坐在病床邊說道:“春萊呀,你能這樣想,當媽的是真放心了,對,孩子,你就好好養身體,過去的就過去,咱從頭開始就好,你說是不是,她爸?!”春萊媽說著又看向坐在另一邊的春萊爸。
“你媽說的對,春萊。我和你媽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可從來沒有想過不活了來解決問題。”
春萊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閉上,也可能是剛才練體能有點累,她很快就睡著了。
還做了一場夢,夢里夢到她的男人帶著兒子來喊她回家,幫她做飯,送她禮物,她笑的合不攏嘴。卻被幾只手搖醒了。
“春萊,春萊,你怎么了?”
春萊睜開眼睛一看,是姐姐春芹:“你干嘛搖我?”
“你一個勁傻笑,我以為你不正常。”
“我就是做了個夢。”春萊嘆口氣眼睛瞟向天花板。
“什么夢讓你笑成那樣,看著是好夢。”姐姐春芹確定春萊真的沒有發神經才安定的坐下來問她。
“噩夢吧。”春萊依然沒看姐姐春芹。春萊突然覺得,自己男人給自己的從來沒有好夢。十年來,任她怎么回憶,都憶不出一個讓她感到窩心的畫面。她辛辛苦苦照顧大的兒子居然那樣對她,是因為平時對他太順,有什么要求都盡可能的去滿足他,而從沒有教他應該尊重自己——他的媽媽。甚至有了什么事沒做好或是引起兒子的不滿意一直都是她自己先去給兒子賠禮道歉,不管對錯,從沒有讓他給自己道過謙,從沒有讓他學會體諒自己。所以自己的兒子才這樣對自己,才這樣嫌棄,是自己活該。
春萊想著想著,心底又生出一絲難過,如果說男人傷害她,這么多年她早已習慣,可是自己的兒子這樣對她,她的心像被針尖刺中一樣,那是最要命的部位,一碰就會疼得死去活來。
接下來,春萊依然是每天按照醫生的體能要求訓練,從一開始的扶著床沿,到現在她已經慢慢可以脫離輔助工具,自己向前踏步。
她曾經一度認為,如果沒有家里的那個男人她就活不下去,因為她不會賺錢,她只是依靠家里的男人生活,所以什么都要聽他的,否則就是不盡責任。可是現在躺在病床上春萊發現,沒有先前的累死累活,沒有男人的話,她會不會活的更加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