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露沒心思吃早飯,在簡樸的催促下,勉強喝了半碗南瓜稀飯。
夫妻倆拿著幾十個編織袋朝玉米地走去。
這時,玉米地早已鉆進不少人,在偷收著散落的玉米棒子。
簡樸沖了上去,制止這些撿玉米的老百姓。
一位頭戴黑瓜皮帽的七旬老太,帽子下一縷白色的頭發,一臉的皺褶,方正臉龐,三角眼,嘴角的皺紋猶如道道深深的溝壑交錯著。
“我們是老家人,撿點苞米又咋了?”七旬老太振振有詞。
楚寒露看著她里三層外三層的襯衣套棉衣的衣著,就連黑白碎花點的外套上套著的夾衣,上面三顆一口敞開著,第四顆扣子和第五個扣眼系在一起,一副賴不兮兮的樣子。
七旬老太旁邊的七旬老伴更是一副猥瑣的模樣,頭戴一頂深藍色帽子,右眼斜楞著,左眼吊著,大方臉看上去貌似忠厚,仔細一看一副刁鉆刻薄的面相。
老漢指著半截子玉米桿,操著一口濃濃的甘肅口音裝瘋賣傻地跟簡樸打著太極,“這塊地滿地的草,這玉米棒子,沒人要了呀?!我撿些回家咋了?!”
“說啥呢,我用鐵絲網將這地塊圍起來,就是防止有人進來偷玉米的,我問你,你們從哪里鉆進來的?”簡樸氣的火冒三丈,怒氣沖沖地質問。
今兒個咋這么不順,都是窩心的事。
“趕緊兒回去,要不,我就報警了。”簡樸嚇唬著糾纏著他的兩位老人。
楚寒露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溫婉的性子,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大爺,大媽,我們用鐵絲圍住這塊地,就是防盜的,你們這樣做違反法律的。”
這些撿玉米的人嘩啦啦將簡樸夫婦團團圍住。
他們振振有詞地跟簡樸夫婦倆胡攪蠻纏著。
壓抑是楚寒露這么多年來,最常使用的心理防御機制。
多年來,她一直用“精神勝利法”麻醉著自己,經常安慰自己。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人在做、天在看。”
“蒼天會彌補善良的人的。”
……
可是面對著兩個“為老不尊”的老人和若干個所謂“弱勢群體”的女人將簡樸團團圍住。
這些心靈雞湯就是個屁。
這些偷撿玉米的人們,用手撕抓著簡樸的臉頰、脖頸、衣服。
個頭不高的簡樸只有躲閃之力,哪有半點招架之力。
簡樸真的要使勁,這些個人應該不在話下。
可他一直顧念著這些老人的身體,不敢還手,生怕沒個輕重弄傷了老人。
可是這些偷玉米的人見簡樸一直躲閃著,更加變本加厲地撕抓著簡樸。
甚至有兩個中年女子用腳踢、跺簡樸。
這一刻,楚寒露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直往頭上沖。
有時,生活往往如此,有些人往往把心存善念的你當成欺辱的對象和發泄的目標。
七八個偷玉米的人,嘴巴如同機關槍一般用惡毒的語言,詛咒著毫無招架之力的他倆。
楚寒露一下子崩潰了,徹底崩潰了。
她一屁股癱坐在硌人的玉米秸稈上,仰著頭朝湛藍的天空哈哈大笑。
笑得那樣凄厲,如同深夜的貓頭鷹般那樣瘆人;
笑得那樣瘋狂,笑聲充滿著歇斯底里的狂熱;
笑得那樣無助,眼角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簌簌落下;
笑得那樣暢快,如同沙漠上饑渴的游客見到一道清澈的泉水,讓人喝得肝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