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面前的媽媽還是那個寧城中學的名師楚寒露嘛?!
楚寒露欣喜地看著眼前這一堆“戰利品”。
雖然已經勞頓了一天,但楚寒露完全忘記了勞累。
她剛轉過身就來了個“急剎車”,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兒子簡單正站在門口,肩膀斜靠在門邊,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望著腦袋左右擺動,已經淚流滿臉的簡單。
楚寒露剛才滿心的喜悅,已被吹得煙消云散。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感到嗓子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從她嘴里發出一聲嘶啞、低沉而又虛弱地,只有她自己聽得到的帶著哭腔的呻吟,“簡單……”。
還沒說完,她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蹲下身體將頭埋在雙膝間,肩膀抖動著“嗚嗚”的抽泣起來。
這段日子在兒子面前精心偽裝出的堅強、快樂的母親形象,今天如一張薄紙被捅破了。
楚寒露長時間壓抑的委屈和傷感,今天總算痛快淋漓的爆發出來。
雖然她知道簡單早晚會知道這件事,她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決定在合適的時間親口告訴兒子,但沒想到簡單會以這種方式知道自己隱瞞的秘密。
作為一名剛剛重拾生活信心的母親,兒子的快樂已經成為楚寒露的快樂,兒子的悲傷也成為楚寒露的悲傷。
可以說,日子是楚寒露的寄托。
此時,在周圍人眼中,已經處于弱勢群體中的楚寒露,唯一的希望和前途,就是讓兒子快樂健康的成為一名優秀的人才。
簡單走到媽媽身旁,這個不到20歲的大男孩左膝屈著,右膝抵著地面半跪著,像個大男人一般用手輕拍著楚寒露的后腦勺。
楚寒露仍將頭埋在雙膝間像個撒嬌的孩子般左右搖晃著雙肩,不讓簡單管她,她今天要哭個夠,哭個天昏地暗。
這是她長到42歲以來,第一次這樣肝腸寸斷、悲傷欲絕地痛哭。
而且是在兒子的懷里。
當姑娘的時候,乖巧聽話的她,在爸爸媽媽那“老母雞護小雞”般得呵護下無憂無慮地長大。
剛嫁給簡樸時,雖說因簡樸婚前的巨額負債導致家庭經濟拮據,幾乎每天過著捉襟見肘的生活,有時連買一支牙膏的錢都沒有,可這些都被倆人如膠似漆的感情沖淡了。
那時債權人幾乎每天到家里追帳,沒辦法,簡樸只好外出躲避,楚寒露只好迎難而上,。
債主們說些難聽的,甚至侮辱性的話語,逼得她厚著臉皮四處想法借錢還帳時,她沒有哭過。
結婚那年的那個天寒地凍的冬天,為了省下五元錢的路費,一個周日的早上,她在羊腸小道的積雪中,艱難地挪動著腳步徒步去找在木材廠的簡樸,以至于腳上穿得棉布鞋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凍得雙腳麻木,簡樸雙手捧著她的腳淚流滿面時,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反而安慰著痛哭的簡樸。
母子倆就在地下室這昏暗狹窄又潮濕的小屋里,暢快淋漓地大哭一場后,簡單似乎瞬間長大了。
楚寒露母子倆在地下室抱頭痛哭時,江郁辦理完業務,準備請楚寒露吃個便飯,以報答上次她的不嫌棄之恩。
來到地下室,江郁難過地望著這對母子,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還是簡單察覺到有人進來。
簡單站起身伸手拽起癱坐在冰涼地面上的媽媽。
楚寒露看到江郁一臉的擔心,難為情說道:“江郁,不好意思。”
江郁搖搖頭,真誠的語氣說道:“駱大姐,誰還沒個難過的時候呀。今晚,有空嗎,我請你跟這位小弟弟吃個便飯。”
從此,簡單的生活里又多了個忘年交。
性子孤僻的江郁跟簡單無話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