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醒來,正午已過,雖然有風吹進來,車廂內還是有些悶熱,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浸濕。不過因為困極了,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
揉著發麻的胳膊,一偏頭就看到洛玉瑯雙腿盤膝,手撐著下巴,也偏頭看著自己,眼神清明,毫無睡意,也不知這姿勢保持多久了。
沒打算輕易妥協的穆十四娘扭頭扯開車窗的簾子,就將注意力投向窗外,有意背過去的身體,回避著他。
洛玉瑯盯著她臉上的睡痕了又看了許久,突然覺得十分好笑,只顧著與自己置氣,連頭發上的銀簪松了都不知道扶扶正。
“渴嗎?”他輕聲問候,自然不會有回音。
“餓嗎?”依舊沒人應他。
“我餓了,為了能趕回蘇城,中途不會停車。”朝著車外吩咐,“送些吃的進來。”
車外的青荷很快應了聲,送了食盒進來。
洛玉瑯拿出一塊軟餅,遞給穆十四娘,見她仍舊不肯接,“我是不知哪里得罪了你,吃飽了,你干脆說明白,我得了教訓,以后也好不再犯。”
這話當真管用,見穆十四娘老實接了軟餅,又倒了茶給她。“這次你先喝,怎么樣?我這人記性好吧!”
“我見你對別人也不是這樣說話,為何偏偏對我這樣?”穆十四娘不滿地說道。
“我為何要對別人這樣說話?”洛玉瑯理所當然地回問了她。
“回到蘇城,我們依舊做回當家和掌柜,你對鋪子里其他人怎樣,就要對我怎樣。再這樣沒輕沒重,我就回京城。”穆十四娘下著最后的通牒。
洛玉瑯差點被嘴里的餅子噎著,卻還是點了點頭。
穆十四娘正好偏頭看他,差點被他狼狽的樣子逗樂。想著在此關鍵時刻千萬不能破了功,強忍著笑意,“君子當重諾,望你不要食言。”
“爺答應的事,還從沒食言過。”喝著水,解了圍的洛玉瑯自信滿滿。
之后,雖然他還是常常在繡坊里渡日,卻再沒有說過讓穆十四娘介意的話,舉止也規矩了許多。唯有一點,他的紅衫,還是只許她一人經手。
穆十四娘漸漸也習慣自己刺繡時,他在一旁飲茶或者看些不知什么地方尋來的雜書。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不知從哪一日起,洛玉瑯再沒出現在繡坊,穆十四娘早出晚歸,回了別院,也沒見他露面。
幾次想問,都按捺住了,他在蘇城是有差事的,還是莫要顯得太過關心得好。
其實她早有想法住在繡坊,可惜小小的后院,根本騰不出房間來。在外面賃房子,與住在這里也沒什么不同,反倒顯得突兀。
因為臨近乞巧,兩個繡娘都未成家,得空時,跟她打聽,蘇城的乞巧與京城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