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而且他不怕她知道他的心計。
夏萍之這回內心的震動比剛才更深,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原來許為初是這樣一個能力、手腕、城府兼備人!更關鍵的是,他敢于給予同伴信任,不怕在合作伙伴面前適當的展露自己做戲的一面,這樣一個人,偏偏又對自己那么狠,逼自己那么緊!
夏萍之有一個念頭:這樣都不火的話,那真是天理難容了!
場務和攝影等劇組人員準備就位,那邊有人叫許為初:“許老師!咱們下場戲準備就緒了,您這邊?”
許為初早就收回了投到夏萍之那邊的視線,他把手中的杯子遞給小邱,毫不遲疑地起身,聲音卻平緩溫和,讓人如沐春風:“我沒問題,現在開始就可以。”
既然夏萍之是合作伙伴,兩人這半年的工作也都非常順暢愉快,那許為初也不介意夏萍之知道他的行事。
話說回來,他這么做在柯平導演那里博好感,導演當真一點都不會察覺嗎?
當然不是!
但是他認真揣摩角色,臺詞背的滾瓜亂熟,尊重劇組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這些也都是真的啊!
相信以柯平的閱歷,是不會介懷他這一點“陽謀”的。
一個徹底執拗孤傲,不通世情的人,就算有背景,又怎么可能在影視圈混到真正頂尖的位置?
許為初現在演的這是今天最后一場大戲。
安在新被封建王庭屬下的軍閥捕獲,對方把安在新關進牢里,每天只給他半碗污水,一點點剩飯剩菜。
同時,隔三差五的刑訊也折磨著安在新。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年,原本應該朝氣蓬勃意氣風發,卻被關在牢獄之中,遍體鱗傷,骨瘦林柴。
今天晚上這最后一場戲,就是安在新又一次被逼問他父親的下落,而他拒絕說出安幼禹下落,結果被惱羞成怒的軍閥打碎了膝蓋骨。
從此,這個曾經從小被安幼禹文韜武略培養長大,身手足以以一敵十的少年,永遠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柯平坐在攝影機監控器后,對著手上的麥克說道:“OK預備——action!”
場中,燈光暗淡,氣氛滲人。
潮濕的地面上,許多看不出是什么的臟污,還有亂爬的蟑螂和老鼠,都讓人輕易就可以看出,這里的可怖。
一雙油光蹭亮的軍靴,一步步踩在這地面上,那腳步聲好像催命的符音,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好像踩在人的心尖。
牢房最里面的審訊室,一個已經看不出來本身面目,只能勉強看出人形的人被綁在架子上。
他垂著頭,周遭可怕的一切沒有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不止沒有聲音,就連呼吸,他好像也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