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回來了,冰箱里有今中午煮的綠豆湯。”
從廚房探出身的老媽提醒。
“哦。”
一碗冷好的綠豆湯下肚,心上的燥熱都仿佛壓下去好多。
不一會兒,老爸也回來了。
“不忙?”
秦游君瞧著沒到點就提前回來,就隨口問了一句。
老爸那鋁合金小店,有時候閑起來是真閑。
“就上午接了一單,你小舅還在那守店,我吃了給他帶過去。”
說起來,以前小舅還是跟他們住一塊的,租住在另一處街道,后來他交了女朋友,實在不方便,就自己單獨租了個房,再后來,秦游君爸媽攢了錢來天水小區買房,小舅也在某房價水準相對更合適的小區付了首付,大家也就一直分開住了。
老媽只有他一個弟弟,雖說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但這些兄弟姐妹間老媽最親近的無疑是小舅。
小舅初中畢業,出去闖蕩幾年混得不太好,03年過完年,老媽就讓他過來跟著干,04年,他就和秦游君的父親秦海洋開了個店,自主經營。
在秦游君的印象里,他小學時期,自個老家好歹還是個鄉鎮,早早通了馬路、客車,外婆家那可真就在山里,早些年都是租摩托進去拜年,哪怕在基建浪潮下,也是05年才通了馬路,且那叫一個彎彎繞繞,兩輛小轎車迎面碰上了,都得其中一臺后退到每一兩百米額外修出來一截的馬路橫面,讓另一方先過去。
就這,已經很方便出行了,過去,外婆那邊的鄉民都是每逢三六九的三到秦游君老家的小鄉鎮上趕集,走山路兩個多小時還得挑著竹篾、山貨去賣,換了錢再買上生活必需品。
林梅同志常向秦游君回憶的一句話是,“我那時候每個月最期待的就是你外公趕完集,買些糖果,吃了糖,撈豬草都不覺得累了。”
物質生活的不富裕,換來的是他那輩人有一點改變命運的機會都要牢牢抓住,那些流水線式的工廠,重復到乏味的體力勞動,他們都不敢叫苦,更苦的他們已經嘗過了,而且攢不下錢,換不來更好的生活。
只要能看到改變的希望,血汗工廠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像秦游君這輩人,就相對懶散了,因為苦都讓父母輩吃下了,相對舒適的環境消磨了那種迫于改變命運的動力。
為什么?
再差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就好像古時候最敢拼命的永遠是赤貧階級,土、地、家庭,什么都沒有,為求活路,他們什么都能做,而一旦靠拼命換來了生活質量的提高,他們那顆拼命的心也會被環境消磨掉。
就好像家里有房有一定存款的人更愿意找份輕松的活,而不是更高的工資。
你讓秦游君選,秦游君經歷過的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就是高考失利,本想著繼承“家業”,也學鋁合金門窗安裝,但他爸媽卻是第一個反對的——
讀高職都得去讀書,將來坐辦公室。
是的,坐辦公室,這是秦游君父母最樸實的愿望,也不求兒子發大財。
“在電視臺上班還適應嗎?”
不知是第幾次問出這個問題,飯桌上,林梅同志還是問道。
“我下個月轉正了,五險一金,月薪3500,還能拿績效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