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布上,白衣女子鎖在看不見的鐵鏈上,血漬斑斑,長發披撒下來,遮住面容,只能依稀透過發絲,窺見到幾分毫無生氣的面容。
嚴寒幽嘆一聲,低聲說:“奉令畫皮,與我無關!生死有命,一別兩寬!此去黃泉,莫要亂講!陰陽相隔,各走一邊!”
他一邊低聲念叨吟唱,一邊收拾畫架畫筆,動作慢騰騰的,像是個未老先衰的小老頭。
鐵門哐當一聲打開,嚴寒“驚醒”過來。
天亮了。
一縷天光透過鐵門,照進地底的死囚監牢。老獄卒嘴里罵罵咧咧的,手里提著燈籠,身后跟著身穿黑色官服,只有暗金色衣邊紋飾的暗金候衛,進來查看畫皮匠的死活。
畫皮匠作完畫后,如若沒死,只要走得動,就會敲開監牢鐵門,盡可能早一點離開這個陰森潮冷的地方。
要等到天亮后,獄卒開門進來查看,默認就是畫皮匠已經暴斃。
“你……沒死?!”
看到嚴寒沒死,兩人只是愕然發問,然后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嚴寒收拾好東西,跟著出來,到暗金候衛那里,交納死囚畫,交還畫筆等物。
“等等!”嚴寒正要轉身,身后暗金候衛低聲喊道。
“大人有何吩咐?”嚴寒轉身躬身問。
暗金候衛是個中年男子,目光閃爍,看著嚴寒,問道:“那死囚已如何了?”
“已經死了。”
“嗯。”暗金候衛不置可否。
嚴寒恭敬說:“大人要是沒其他事,我……全身陰冷,得趕緊回去歇著。”
暗金候衛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那個丹藥,可還有?”
嚴寒心中暗自好笑。
他就猜到這些人會打丹藥的主意。如果沒有,他還得找個機會,給這個暗金候衛塞點錢,想辦法把處于假死狀態的死囚給弄出來。
現在么,這事主動權就在自己手中,大有可為。
他不動聲色點點頭。
“你有三顆,吃了一顆,還有兩顆。”暗金候衛低聲說,“聽著,兩顆丹藥,可以賣一顆,留一顆!”
嚴寒搖頭說:“不行,這可是畫皮匠救命的丹藥,千金難求,怎么可能會賣!”
暗金候衛撇撇嘴,冷笑著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怎么樣?本大爺好心提攜,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嚴寒心中好笑。
畫皮匠雖然是低賤至極的職業,掙的是死人錢,可卻是官府登記在冊,個個有數的,上頭有蕭貴妃壓著,等閑官差,可沒人敢打畫皮匠的主意。
如不是松陽觀的丹藥太過誘人,這個暗金候衛哪有這么大膽子來打嚴寒的主意。
嚴寒恭敬回道:“多謝大人提攜。只是事關生死,沒有哪個畫皮匠會拿生死出來賣吧。大人請便!”
這個軟釘子頂回去,直戳肺管子,把這個暗金候衛頂得臉色一陣紅一陣黑。
顯然這已不是第一個被頂回來的軟釘子了。
他只得吸口氣,收起官差威風,努力溫和笑道:“先別急著拒絕!有人出大價錢!包你滿意!”
“哦?!”嚴寒有那么一點點興趣。
“十兩紋銀!”暗金候衛聲音壓得更低,伸出手指比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