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匠!畫皮匠!畫生畫死畫陰陽!陰陽相隔,人斷腸!”死囚似說似唱,聲音低沉,透著凄厲詭異,“人斷腸,淚相望,西風話凄涼,且悲一曲人不在,黃泉何處是歸鄉!”
嚴寒心中一寒,停下筆,眼前一陣陣暈眩,看著這個死囚的身影都在左右搖晃。
他深吸幾口氣,穩穩心神,看著剛才已經基本完工的畫作,再看著仍舊生龍活虎的的死囚老道,心中十分詫異。
記憶中,以往的死囚,往往在畫作還沒畫完時,就如同失魂落魄一般,變成行尸走肉,目光呆滯空洞。
可是眼前的這個死老道,卻還活著,只是狀態很不對勁。
嚴寒閉眼,深吸幾口氣,順手輕輕掀開這張已經完成的畫作,在底下新的畫布上勾畫輪廓,聲音嘶啞,說道:“你對畫皮匠倒是了解不少。”
“哼!”死囚老道冷哼一聲,“畫皮匠無一善終,你也不會例外。”
“我知道。”嚴寒恨恨回道,“為你作畫,已經死了四個畫皮匠。”
原主是自告奮勇來的,不過看中的,是那比平常畫作高出一倍價錢的報酬。
整整十枚疊篆通寶,也就是一千文!
可是這多出來的五百文,卻成為買他一條命的價錢,要錢不要命,真是……可嘆!
嚴寒再次提起筆,繼續在畫布上作畫。每填一筆,這個死囚臉上的酡紅就更濃幾分。
“你既然知道,還敢繼續當畫皮匠?”死囚冷哼道。
“要你死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奉令行事罷了。”嚴寒答道。
“但是你可以不繼續畫!”死囚的聲音帶著無限誘惑。
嚴寒一愣。
原主的記憶中,壓根不敢跟這個死囚妖道搭話,就是怕有什么不妥。這個死囚老道如此處心積慮,蠱惑為他作畫的畫皮匠,然后又死了這么幾個,肯定不是死氣纏身那么簡單,而是這個死囚妖道暗中搞的鬼!
他想明白此節,冷哼一聲,不為所動,繼續作畫,隨口答道:“明日一早我不交上你的畫,我就得死!”
“你……可以不必死。”死囚繼續誘惑。
嚴寒當然不想死,可更不愿意淪為這個死囚老妖玩弄的螻蟻,瞥他一眼,問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能保我不死?”
“當然!”死囚自信滿滿,“來,你伸手過來,我教你不死之法!”
來了!蠱惑后面的魚鉤來了,鉤直餌咸啊,大爺!嚴寒看破不說破,心中冷笑,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看著他,卻不起身,手上不停,答道:“待我完成你的畫再說吧!”
他又填上一筆。
死囚被嚴寒這個畫皮匠所侮辱,頓時怒不可遏,整張臉紅得如欲爆裂開來,張嘴咆哮,整座監牢瑟瑟發抖,本在沉睡的死囚,都被驚醒,一個個縮在角落里,一動也不敢動。
“臭小子!你去死!”死囚對著嚴寒咆哮。
聲浪滾滾,直往嚴寒腦袋里鉆。那些剛剛驚醒過來的死囚,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嚴寒慘叫一聲,頭疼欲裂,眼前一陣陣發黑,不時有一縷縷光亮閃過,似是要鉆進他的腦袋里。
他左手抱著頭,深吸氣,右手提著筆,顫顫抖抖的,粘上靛青顏料,以極大的毅力,繼續在畫布上作畫。
畫作完成,就是這個死囚妖道死!
死囚妖道不死,就是他死!明天就是第五個被抬出監牢的畫皮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