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爺奶年紀畢竟大了,腿腳也不利索,等她十二歲的時候就接過了家里的活計,平時上山砍柴,下地種菜,特別是先前旱了的兩個多月,她幾乎天天都得去挑水澆家里菜園子,這太陽也毒辣,她就曬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考上了一中,原本她爸媽是不打算給她繼續讀的,說是女娃讀書沒必要,浪費,打算給她找個臨時工干干,也能養活自己和家里兩個老人。
是她爺奶堅持,并且到了鋼鐵廠的家屬院去鬧,沒辦法了,她爸媽勉強掏了一年二十塊的錢,這個錢就是她的學費生活費以及家里兩個老人的養老費,并言言平時過年過節什么的不會再回去了,同時,不許陳妹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哦,在送走她之后,陳爸陳媽接連生了兩個弟弟,幾年后,又生了一個小妹妹,現在都在他們身邊好好的待著,以前是一個都忙,帶不過來,現在是三個也不嫌多。
她也不是沒羨慕過他們的生活,她也嘗試融入過。
在她上初一那一年的暑假,她爺奶把她送去了陳爸陳媽那里,可是家里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
弟弟妹妹對她很是嫌惡,猶如地盤被侵入的猛獸般,對她齜牙咧嘴,惡語相向,父母不聞不問,冷漠異常,比陌生人還不如。
每天只有干不完的活計,洗不完的衣服,吃的也是特意分出來的,不許她跟著一起上桌吃飯,只能在廚房吃,睡的是硬水泥地板,客廳里的,什么都沒有,什么也沒有準備,過了五天,她自己忍不住跑了,流著淚一路從縣城走回了廣林鎮。
她回去了,她爸媽卻是沒有往家里打過一個電話,捎過一封信,好像從家里跑出去的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只老鼠,微不足道,惹人厭煩。
自此以后,她死了心,只當自己孤家寡人,無父無母無兄弟姊妹,只有爺爺奶奶這兩個唯二的親人,從那以后,她再沒有去過那里,再沒有去過那個家。
昨天她是自己早上五點半,天微微亮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挑著學校要用的東西從廣林鎮走到了江寧縣,四個多小時,坐車太貴了,她舍不得。
昨天晚上震天響的呼嚕聲確實是陳妹打的,不過是太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晚上聲音就小很多了,再說,一個宿舍的,也不止陳妹一個人打,聽聲音,至少有四個。
別人怎么樣鄺麗麗不知道,但她只知道自己快要瘋了,這宿舍里的人怎么這么討厭,如此粗魯啊,一到晚上這呼嚕聲沒停,她現在感覺自己四面八方都是不停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雖說沒有昨天晚上那么夸張,可她從小自己一個人睡,哪天晚上不是安安靜靜的,現在有這聲音,讓她怎么睡啊!
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半個小時過去了,鄺麗麗仍舊是一點睡意也無,反而越發煩躁。
越想越煩,越想越氣,索性直接坐了起來,悶了一會兒之后,摸著黑直接下了床,她非得搞清楚到底是誰在打呼。
走到旁邊的地方,在陳倩旁邊聽了聽,有,小呼,聲音很小,不走進都聽不到。
在陳妹旁邊,這個比陳倩聲音大多了,呼嚕呼嚕的,很是吵人,鄺麗麗不由得嫌棄的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