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在都督府各曹中,都督將工曹拔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原本只是副鎮將級別的他已經享受守捉副使的待遇了,而在眼下中等羈縻都督府里,各曹都是勉強入了流官行列。
而對于孫秀榮來說,向席元禮這樣力氣大的人在少年兵里多得是,何況胡人少年由于吃肉多,高大精壯者相比漢人更多,比如在新招收的三千弓月部少年中,就有一位身材高達六尺多的,他是薩哈連的外甥,原本叫薩克哈,實際上就是后世的蘇哈,孫秀榮得知后便將其改成了蘇哈。
蘇哈訓練三個月就接替了席元禮重兵伙頭目的職務,擔任五百身穿棉甲加部分皮甲,裝備一丈二尺長虎槍、雙手橫刀、普遍在七斗力以上單體弓重兵營的頭目,當然了,上次去龜茲鎮時孫秀榮并沒有將他的名字列上,眼下僅僅是代理,他這個代理連“權知”二字也無。
不過已經十八歲的他憑借著身高力大已經能夠熟練使用虎槍、雙手橫刀,作戰時勇猛無前的勁頭還是被孫秀榮特別拔擢出來。
與席元禮的矮壯不同,他又高又壯,更適合帶領重兵營。
有了蘇哈的存在,席元禮只得退而求其次,雖然從府兵里退出來了,但席元禮對新職務還是很盡心的。
眼下,在雪山腳下,一溜排開了五座規制一模一樣的大窯,其中的三座一直在運轉,兩座最為備用,按照眼下的水準,加上孫秀榮來自后世的知識,每座爐窯能堅持運轉一年半時間,為了以防意外,他還是多建了兩座。
席元禮手里拿著一本小冊子,自然來自孫秀榮。
自從來到冶場后,席元禮不時會掏出小冊子查看,而他放回懷里時也是用一塊白色的綢布細細包裹好后再放進去的。
“都督建造的大窯容量是以前的三倍,出鐵量則是四倍,若是算上能夠有效利用的,則是五倍,區區一座大窯就相當于以前的五座,爐口、爐腹、爐腰、進風口、風箱都有嚴格的規制,風箱由一個人看著兩頭騾子輪流拉著,只在填料、出爐時人手較多,平時由爐頭盯著,何時再填料,何時加入石灰,都在都督的小冊上規定好了”
“爐水出來,淋到熟鐵上后,不同用途的器物需要在尋常火爐中煅燒幾次,淬火幾次,是放在何種液體里淬火都明明白白,若是我自己掌握了這個秘訣,回到四川必定發大財,可都督卻將這秘密交給了我,無論如何,可不能將這秘密透露出去了”
為了讓席元禮安心在冶場工作,孫秀榮還在以前的重兵伙里挑選了五位他以前的手下給他打下手,冶場附近也有常備的一百少年兵盯著,名義上是怕有不懷好意者前來搗亂,但席元禮卻是門清。
“都督這是怕自己的冶煉秘訣被他人學去了,或者窯場的工匠跑了將秘訣散發出去了,這里的爐工都與都督府簽訂了三年之內不得擅自離開冶場的協定,可我奇怪的是,難道三年之后就可以隨便離開了?”
席元禮搖搖頭,這不是他能理解的,干脆也別想的,那位比自己還小六歲的都督肯定會安排的妥妥當當。
與之前相比,出爐水的操作也大不相同。
眼下都督府需要用淋鋼鐵料制作的大頭無非是這幾樣:橫刀、騎刀、虎槍槍頭、寬檐鐵盔四樣,剩余的直諸如普通矛頭、箭頭、棉甲鐵片都用普通鐵料澆鑄然后稍微鍛錘而成就是了,并不需要用上等精鐵。
于是,根據橫刀、騎刀、虎槍槍刃、鐵盔大致的形制先用熟鐵制成母胚,然后再將生鐵液澆在上面,最后運到城里作坊進行二次加工,這樣的效率最高,雪山冶場也是這么干的,此時放置母胚的位置,一次性放置多少,何時移走再澆淋下一批都馬虎不得。
這也是在大冷天里席元禮最緊張的地方。
今日,正好是出爐水的日子,據說都督也會來此觀看,席元禮更是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