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孫秀榮的隊伍,此時,所有的牧戶基本上都是如此。
與固定在某地貓冬的牧戶不同的是,此時霫部牧戶如果有出生的牛羊馬匹幼崽的話,那肯定是活不長久的,絕大多數不可能隨著牲畜群遷徙,這又是大遷徙中另外一宗憾事了。
抵達渾義河附近后,孫秀榮頓時緊張起來。
由于之前整個隊伍都嚴遵軍紀在趕路,抵達渾義河時,時間離年底還有半個月,到了此地時,無論是人類還是牲畜,都是疲憊不堪。
不過,在整個漠北,若是從西往東行走,烏德鞬山就繞不過,在冬季就更是如此了,因為更南的地方實在太難尋找水源了。
在烏德鞬山以南,大約兩百里的地方,則是金山余脈,那里也有不少河流從北麓留下,不過與烏德鞬山相比,河流的密度與流量都不可同日而語,若是小股隊伍,就像之前李繼勛、蘇希杰等人前往葛邏祿、轄嘎斯部落那樣,還是可以通行的,不過像眼下如此龐大的隊伍就行不通了。
可是危險的是,眼下的回鶻人王庭所在的鄂爾渾河上游距離渾義河只有兩百里!
兩百里,以回鶻輕騎兵的實力,一晝夜就到了,屆時,他們若是糾集幾萬大軍,在碎葉軍需要遮護如此多民戶的情形下,太難面面俱到了,而一旦普通民戶受到回鶻騎兵的襲擊,在接下來的旅途中不用說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大體平穩了。
整個烏德鞬山南麓都隨時可能出現回鶻騎兵,屆時,再讓民戶保持平常心肯定不行了,一日一驚甚至多驚都是以后可能的!
屆時,民心大亂,軍心也不可能很快安穩下來,若軍隊也受到挫敗,再往前走的兇險就是在太大了,稍不小心就是全軍覆沒之災!
孫秀榮絕對不允許此事發生。
甫一抵達渾義河附近,距離回鶻王庭還有大約四百里時,北面軍團中最北面的室韋軍副尉蘇哈便親自帶領八百騎兵巡弋在烏德鞬山東麓。
剩下的人馬,則全部沿著渾義河兩岸駐扎。
晚上,在孫秀榮的大帳里,他與馬璘、白孝德、張翰、李繼勛等人正在緊張地討論著。
“大都督”
說話的是蘇希杰,他是仁勇都的校尉,眼下各支碎葉軍都分出去后,孫秀榮身邊就只剩下仁勇都的人馬了,加起來也就是兩百騎,他們現在負起了護衛大都督的職責。
“在渾義河以東大約三百里的時候,我等就遇到了拔悉密部的人,他們的牧地從渾義河一直延續到東面五百里之處,這次他們也沒跟著遷徙,不過其首領不僅親自給我等講解了這里的地形,還為我等派出了十余名向導”
“按照他的說法,眼下是隆冬,烏德鞬山附近沒有農地,回鶻人的戰馬也是瘦弱不堪,是不大可能出來攻擊我等的,不過萬事沒有絕對,回鶻人與大唐交好,每年也能用皮毛、馬匹向大唐交換一些豆料用來喂養馬匹”
“但數量肯定不多,不可能超過五千匹戰馬,按照草原人的習慣,在戰馬沒有吃好、養好的情形下是不會出動的,如果出動了,肯定有傷天和,來年必定遭到懲罰.......”
孫秀榮反問道:“聽說那賈巴爾已經成了回鶻人的國師,西域胡商豈有不大量到來,并為其提供大量糧食的?”
“大都督,就算有,千里迢迢的,也不可能太多,放寬了估計,最多一萬騎,一萬騎,我碎葉軍還是應付得了的,何況,回鶻人肯定也盯著我等,知曉我等全部碎葉軍戰馬就算在冬季也是有豆料補充的”
“假若彼等出動一萬騎來攻擊我等,若是戰勝了自然是好,但萬一戰敗了,整個回鶻部落便是萬劫不復!”
“骨力裴羅的兒孫都很年幼,部落內部又剛剛穩定下來,假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他藥羅葛氏必定全族覆滅!”
正說著,附近突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聲音愈來愈急,連一向沉穩的孫秀榮不禁也皺起眉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