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顏路照例來到學舍之后的池塘邊喂魚。
“學生見過顏路先生。”
“先生又來喂魚了。”
來往的學子紛紛向他行禮,他也總是微笑著回應。
十年了,自白龍化形渡劫已有十年了。
若是以人的一生來看,十年已然不算短了,可若是以整座天地來看,十年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這十年,天地仿佛打開了枷鎖,北冥子、荀子幾人接連破開天人桎梏,抵達更高的境界。
北冥子將這個境界稱作清凈,而荀子卻將之叫做知命。
到了這個境界,便可以御空而行,已然不類凡人。
仿佛一夕之間,王朝的力量就被個人的武力所鎮壓,但隨即不久,七國發覺了國運的存在。
起先是韓國,韓宮殿外那尊鼎中,氣柱沖天而起,接著化作無形壁壘籠罩著整座韓宮。
自此以后,未得詔令,天人之上的存在無法進入韓宮。
接著是秦國,嬴政曾言替陳玄尋九鼎,好似九鼎并不在秦國一般,實則早在秦莊襄王在位之時,就已將九鼎自周室奪來。
不過礙于不占大義,秦國對此事秘而不宣。
而周室也怕天下人因失鼎而與其離心,也就并未聲張。
陳玄初見九鼎之時,就被濃郁到近乎液化的氣運所震撼。
他以秦王血再煉九鼎,以這九尊重器鎮壓秦國氣運。
九道光柱合為一道,沖天而起,化作無形屏障時,竟是籠罩住了整個關中。
……
顏路望了望天空,那道壁壘他已能夠隱約感覺到了。
一年前,他也晉入了天人之境,這樣的修行速度,甚至還要超過曉夢。
“白淵,這是師父剛煉的一爐餌丹。”
白,取自白龍色澤,淵,取潛龍在淵之意,既預示著真龍即將騰飛,又暗含暫時蟄伏之意。
一條潔白如玉的鯉魚,自藕花深處游出,所經之處,魚群紛紛退散。
白魚躍出水面,化作一條一尺長短的小巧真龍。
顏路笑著摸了摸白淵頂上的角,待到她氣惱地擺尾,這才將懷中玉瓶取出。
一枚枚金色丹丸緩緩飄出,白淵每服下一粒,都會自如同牛鼻的鼻孔中噴出兩道霧氣。
十粒餌丹服下,白淵猛地擺尾,一尾巴糊在顏路臉上,這才鉆入水中。
“明日丹藥減半。”
顏路淡然地抹去臉上的水漬,笑著看向消失不見的白淵。
蓮池安靜了片刻,接著整座池水激起,蓮花荷葉不斷顫動,魚群散在空中,死命擺尾,想要回到水里。
“你的脾氣愈發大了。”
顏路搖了搖頭,看向學舍的某個方向。
一道金光瞬息而至,龍淵橫空。
白淵在池中猛吸一口氣,池水被倒吸回池,水面再度平靜。
“三日不許出池。”
陳玄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水面上冒了幾個水泡。
路過的學子見怪不怪,整座學宮都知道,學舍后的蓮池里潛著一條脾氣奇大的小白龍,也唯有陳祭酒能鎮住她。
顏路看了看蓮池,笑著朝著學舍走去。
“師父。”
顏路躬身行禮。
“白淵氣性愈發大了,竟是連你也敢欺辱。”
陳玄看了看顏路的右臉,好在并無印痕。
“無妨,我嚇唬她說丹藥減半,以她那貪吃的性子,生氣也是應該的。”
顏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陳玄搖了搖頭,顏路的性子太過溫和了些。
“聽聞荊軻要將樊於期的人頭與督亢之地圖一齊獻于王上?”
陳玄忽然問道。
“確有此事,督亢乃是燕國富饒之地,燕丹此舉多半是在示弱了。”
顏路淡然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