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似有所敢,他望了望那城頭,既未言語,也無動作。
“真人?”
舒涵來到陳玄身側,詫異地看著他。
“今日若是我死在那城頭上,那便替我將此物交與武當山。”
陳玄自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內中有一枚還丹,以及十枚餌丹。
“你竟是要……”
舒涵瞪大了眼睛,王仙芝無敵于世三十年,除了已飛升的齊玄幀,有誰能勝他王老怪一招半式?
“這瓶丹藥乃是我閑暇所煉,有駐顏之效,歸你了,權當是報酬。”
陳玄淡然一笑。
“哦,對了,將此物交給王生與趙啟,待確認他二人記下后,你可一觀,隨即毀之。”
陳玄一拍腦門,自懷中取出一張折疊好的油紙,從背面隱約可見內中字跡。
舒涵接過油紙之時,面色煞白,雙手微顫。
“何必如此?”
陳玄明白舒涵的意思。
問劍而已,何必分生死?
可若是不分生死,那還能叫問劍?
天下劍士被王仙芝一人壓了三十年,今日我陳玄就算不能勝他,也要將他扯下城頭!
陳玄取下養劍葫,猛飲一口,接著便化作一道白虹,拔地而起,落于城頭。
“我來問劍。”
陳玄單手握劍,淡笑著望著那白發老人。
武帝城陷入一片死寂。
江流入海處,舒涵顫抖著將那玉瓶塞入懷中,玄微劍派眾人立在船頭,遙望城頭。
魏鶴庵哈哈大笑。
“我等劍士,怎會屈居人下!”
王生目光憧憬,他看著那座城頭,恨不得自己代替陳玄去向那名為天下第二,實則天下第一的老怪問劍。
趙啟只是看著城頭上幾乎不可見的白點,沉默不語。
盧雪怔怔地立在船頭,雙手不自覺抓緊了欄桿。
“我獨坐城頭三十年,自李淳罡后,只有一個缺門牙老劍士能讓我多看兩眼,今日總算又見到了一個。”
王仙芝依舊盤坐在城上,不曾起身,只是伸出左臂。
陳玄身形閃動,瞬息至王仙芝身前,一劍遞出。
“咦?”
王仙芝兩指探出,竟是未能捏住那劍身。
“這一劍倒似頑童戲耍。”
王仙芝雙指一點,這才彈開龍淵。
陳玄這一劍取意于幼時練劍隨意揮劍的情景,劍招破綻百出,絕對與天下劍術大相徑庭。
第二劍揮出,這一劍精巧異常,似乎要將天下華麗劍招融入其中。
王仙芝又是一指,氣機似東海一般浩瀚,陳玄在空中翻騰三四次,這才穩住身形。
第三劍勁力極大,但卻無半點劍氣,王仙芝輕松應對。
接連八劍,似乎與那傷甲而不破的下三品劍士一般,平平無奇。
直至第九劍。
這一劍歪歪斜斜,與第一劍極為形似,但王仙芝卻雙眼微瞇。
劍尖至指尖,金色劍氣才猛然綻開,宛若一朵盛開的花。
王仙芝化指為掌,一掌拍出,白衣染血,剩下的勁氣將整座千丈浪潮往回推了一寸。
“這一劍倒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意蘊了。”
王仙芝喃喃自語。
陳玄連連回退,蹬了十余步,一腳蹬在墻垛上,這才停住。
他笑著擦去嘴角鮮血。
“王城主,天下劍士被你壓了整整三十年,你可知劍林有多大的怨氣嗎?”
“若再有一個李淳罡,我也不至于寂寥如斯。”
王仙芝雙眼深邃,就似東海。
陳玄不再言語,他立于原地,一劍橫斬。
東海浪潮拍來,縱橫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