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吳家劍冢最為鼎盛之時,一門四一品,外加五位二品小宗師,遠赴北莽,被萬騎合圍,最終生生耗死三千七百騎,這才力竭而死。
三教之外的純粹武夫,尤其是劍士,全憑體內一口真氣,若是來不及流轉氣機,最終便會被耗死。
即便是吳家九人,也并非是各自為戰,而是以那劍冠為陣眼,九人氣機相連,如此才能耗死三千多騎。
陳玄在那千騎中穿梭,時而躍至馬上三尺,時而貼地而行,劍氣森森,將余下六百人分割開來。
所幸他所修功法是道家大黃庭,而且已臻至大指玄境,這才能借天地之力為幾用,不至于力竭身亡。
馬匹嘶鳴著朝著他撞去,馬上士卒長槍點點,寒芒星射,從四面八方朝著陳玄刺來。
一道金色弧線劃出,七八根槍頭齊齊落地。
陳玄猛地揮劍,大地龜裂,生出一道尺余溝壑,橫去三里,不少馬匹馬蹄斷裂,馬首落地。
大黃庭貫通周身三百六十五穴竅,白衣鼓起,氣機自陳玄右臂而出,瞬息至龍淵劍尖。
又是一劍。
平地起泥劍,寬逾一丈,自西而東,一瞬之間,便自余下三百騎間碾過,近百馬匹與人一齊化成肉泥。
北涼三百士卒,手持刀兵,齊齊沖陣,勢如破竹。
陳玄瞧了瞧褚祿山隨馬甩動的肥肉,莞爾一笑,左手輕點。
一道黃符自袖中飄出,無火自燃,三道水桶粗細的雷霆自天而落,蔓延開來,如同老樹枯枝,電光流溢,將余下兩百人劈成焦炭。
“他娘的,這還打什么?”
褚祿山勒馬,大罵一聲。
“將軍,聽聞昔年龍虎山齊仙人也會那蕩平妖魔的雷法,看來這位真人確是道門神仙無疑了。”
白甲校尉騎著一匹黃驃馬,竄到褚祿山身側說道。
褚祿山盯著他面容,雙目瞪大。
只見那校尉的面皮自額頭緩緩卷落了下來,露出鮮紅蠕動的血肉。
他伸出雙手,試著去觸碰臉頰,褚祿山正要阻止,卻見一條紅繩自校尉胸前刺出,一繩穿心。
陳玄身若鴻毛,輕飄飄飛掠至北涼軍頂上,一劍朝著那紅袍白發的韓生宣刺去。
劍尖四散而點,金色劍氣如同飛針,四散開來,就似天女散花。
說來也巧,陳玄與韓生宣恰好都是大指玄境,而且很可能是如今天下唯二的大指玄境。
更巧的是,武評前十,韓生宣第八,陳玄第九。
韓貂寺臂上紅繩松開一圈,紅蛇探頭,將那散開劍氣盡數咬碎。
“陳真人當真生了一副好面皮,不如送與我做見面禮,如何?”
韓生宣一指輕捻紅繩,望著陳玄的俊美面容,眼神陰鷙,聲音更是陰柔瘆人。
白衣飄飄,龍淵出袖。
陳玄心神所系,便是劍尖所指。
自與王仙芝城頭問劍之后,龍淵靈性大損,徑陳玄溫養好一陣,這才恢復鋒芒。
金色鋒芒不斷劃著直線,一劍劃出,韓生宣左手輕動,紅繩一橫,右手一指點在繩上,扣指一彈,紅繩以奇快的頻率震顫,龍淵被紅繩彈開一寸,但卻繼續朝著韓生宣身后劃去。
陳玄以心神馭劍,身形卻也不停。
你扣指紅繩彈飛劍,我一指點出蓮花現。
陳玄身形前傾,懸在空中,衣袖鼓起,那一指直點向韓生宣眉心。
陳玄體內氣象玄妙,紫金蓮花朵朵生出,菩提樹下青氣流溢,定海珠旁玄黃氣生。
一指點出,氣機綻開。
就似一條奔騰大江在寸許小口傾瀉而出。
韓生宣輕拂紅絲,繞指攀附,同樣是一指回應。
兩根纖細手指點在一處。
韓生宣雙腳下陷,罡氣四散,將兩人發絲吹起。
太安城北,以兩人為圓心,方圓百丈土地盡數凹陷。
三百北涼士卒站立不穩,褚祿山看著倒地不起的校尉,心中頓生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