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淳與趙稚安坐武英殿中,望著那空空蕩蕩的大殿。
方才白狐兒臉那一道驚天刀罡落入太安,直直轟過十八道宮門,幾乎將整座城一分為二。
所幸城中百姓皆知北涼大軍壓境,早就閉門不出,這才沒有被刀罡波及。
照理說,武英殿坐落于太安城南北中軸線上,應當也被一刀貫通了才是,可不知怎的,那道刀罡似乎被暫停了一瞬,之后才放開,因而這座大殿才得以保全。
“徐鳳年啊徐鳳年,徐驍受了那么大的冤枉氣都不敢起反意,你小子倒是有膽量,只可惜你錯估了離陽數百年底蘊。
今日朕就坐在此處,且看你能否攻入太安。”
趙淳握住趙稚有些發涼的手,神色晦暗。
“十八年前白衣一事,臺前幕后人不算少。
韓生宣、楊太歲……該死的都死了,事到如今,也就只剩下元本溪、晉心安還有我這個一國之母了。”
趙稚面色微白,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安心,欽天監已將那座可殺天人的劍陣祭出,何況還有龍虎山歷代祖師尚未登場,縱使北涼有三個陸地神仙,又能奈我何?”
趙淳拍了拍趙稚手背,笑著望向殿外。
……
武當山,玉柱峰。
一蛟一龍在云海中翻騰。
李淳罡坐在屋外大石上,右手食指指腹劃過木劍劍身,似乎在感受其上紋路。
“你已入陸地天人?”
李淳罡抬起頭,望向陳玄。
“何以見得?”
陳玄不知從何處取來一塊棋盤,穩穩懸空,齊平于膝,他盤腿而坐,與己對弈。
“方才那一劍去勢之快不可理喻,不到一息,恐怕已至太安。”
李淳罡雖不似鄧太阿一般專精劍術,但對于劍道一途,的確有著高屋建瓴一般的見解。
“我所欲行之事,陸地天人境只是基礎,但卻依舊有些不夠。”
陳玄落下一枚白子,恰好將黑子大龍屠掉。
他于武當潛心修行十余年,憑借《云中練氣歌》的通天大道,以及武當云海的天然形勝,修為突飛猛進,煉氣化神境已然圓滿,只差半步便可將元神去陰還陽,躋身煉神返虛之境。
若是一品四境的規矩來算,陳玄的的確確已入陸地天人境,并且已然是陸地天人的頂峰。
鄧太阿立在崖邊,雙眸緊閉,十二飛劍四散天下各處,一去千里。
他輕輕吐氣,緩緩睜眼,神色復雜地望向陳玄。
“大指玄時,你便可力戰神仙,陸地神仙境便勝過王仙芝,如今你已入陸地天人,試問這人間,有誰是你的一合之敵?”
陳玄搖了搖頭,將滿盤棋子收入罐中,接著望向大蓮花峰的某座龜馱碑。
……
太安城中,南宮仆射半跪在南北大道地上,她面如金紙,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直到那三千三百三十三飛劍朝著城外落下,她這才面色一變。
她強提一口真氣,不顧玉皇樓有盡數崩塌的危機,拔地而起,竟是要以身攔劍,可以她此時的境況,不知又能攔下幾柄?
軒轅青鋒一足點在軒轅大磐頂上,再度飛掠而起,她要替軒轅敬城向北涼,或者說是向陳玄還一個天大人情。
一紫一白兩道身影齊齊升空,擋在飛劍落下的必經之路前。
千里之外,廣陵道上空。
女子御劍跨過大江,越過高山,卻在將入西楚舊地之時回首。
“棋詔叔叔,我必須回去。”
姜泥望向北方,神色急切。
“世子殿下福緣深厚,自會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