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行之人,無論是三教中人也好,武夫劍士也罷,殺力終有盡頭。
七百年來,那盡頭便是過天門而返的呂祖。
自然,如今只會是道門大真人陳玄。
倘若呂祖未曾兵解,即便不入天門飛升,修行整整七百載,一身修為恐怕也足以無敵于天下天上。
這才有紅衣劫數一事,這是天上有人不愿看到呂洞玄無敵。
七百年后,呂祖轉世身洪洗象,一步入陸地天人境,蓋因他覺醒了宿慧,得了七百年修道感悟。
但卻并沒有七百年修為,自然也就沒有七百年殺力。
若非陳玄,呂祖還要繼續兵解,繼續轉世,這才能將紅衣送入天門得以長生。
但如今,他明白了。
“天帝,貧道七百年前呂洞玄,而今武當洪洗象,欲以一劍問道,你可敢接下?”
天門之外,洪洗象孑然而立,提劍問向天上五帝品秩最高,也是殺力最高的那一位。
天門之內隱約傳出龍吟鳳鳴,一架九龍五鳳輦車自天門而出。
那位天上地下的真正主宰,便在那車中。
四方大帝耗費不少氣力,終于破開了蘊含人間氣運的那座巨大劍陣。
“吾等見過天帝。”
四帝略微欠身,眼神或是敬畏,或是訝異,或是驚恐,或是遺憾。
“呂洞玄,陳玄……”
車輦之中傳出一道滄桑的聲音。
“你二人俱是人間大才,即便入了天門,也有登臨帝位的資格。
只是你們二人,一個過天門而返,一個圖謀反天,卻是可惜了、可惜了……”
四帝面面相覷,摸不清楚天帝究竟作何打算。
陳玄立在太安城上千丈處,默默握緊劍柄。
洪洗象立在天門之外,聞言無聲一笑。
兩人一齊揮劍,各自攔下一道無形氣機。
“他怕了。”
陳玄笑著說道。
“是啊,他在七百年前就怕了,今時今日,他就更加怕了。”
洪洗象遙望武當,那里有一襲紅衣翹首而立。
武當主峰,王重樓丹田金蓮已生一百零八朵,氣海之中,那一縷世代相傳的呂祖劍氣驟然離體,直去天門。
洪洗象氣機暴漲,平增兩百年修為。
“天帝,二百年前,貧道未曾飛升,二百年后,貧道依舊不稀罕你這腌臜長生!”
呂祖法劍出鞘。
一劍霜寒十四州。
兩百年修為俱在此一劍之中。
“德不配位,你也敢妄稱天帝?”
陳玄拔劍,龍淵出鞘。
千年指玄第一,人間殺力無雙。
一劍劃過天幕,自日升之地劃向月落之處。
四帝驟然退去。
天帝獨擋兩劍。
九龍五鳳齊齊顯威,真龍吐霧,真鳳吐火。
兩劍先后至。
龍鳳齊殞。
金色車輦一分為二,老人一襲正黃九龍袍,腰掛四尺長劍。
一指點出。
兩劍消弭。
“朕說過,可惜了。”
老人笑了笑,神色與凡間老伯無異。
洪洗象與陳玄面色俱是一變。
“你既是天上帝王,來我人間做甚?”
一位老人手捧書卷,自人間大地某處緩緩登天。
他姓張,那位儒家至圣也姓張。
天帝雙眼微瞇,又是一指點出,氣機一分為二,直向洪洗象與陳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