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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學塾,青衫儒士正手捧書卷朗聲誦文,臺下一群孩子跟著先生一齊誦讀。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儒士嘴唇輕動,但眼眸卻望向了窗外。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他將書卷握著負后,一陣春風拂過,將書頁微微翻開一角。
齊靜春收回視線,眼眸之中添了幾抹冷色。
“青酒紅人臉……”
他望向臺下搖頭晃腦的學生們,終于露出了笑容。
……
小鎮大門口,陳玄剛剛背著背簍回到柵欄外,他猛地抬起頭,望向泥瓶巷自家老宅的方向。
“開門。”
陳玄對著坐在黃泥房歪打盹的漢子說道。
鄭大風驟然醒轉,他猛地揉了揉臉頰,這才慢悠悠地起身。
“可否快一點?”
陳玄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出什么事了?”
鄭大風愣了愣,連忙打開柵欄。
陳玄來不及與他多言,便將背簍丟在了地上,朝著泥瓶巷騰躍而去,動作靈動,絲毫不拖泥帶水,就似雪中靈狐。
鄭大風立在原地,撓了撓襠,便再次回到那張躺椅上打盹。
陳玄之所以能夠無視小鎮禁制,自幼修行,依仗有二。
一來是丹田之中六顆玄異定海珠,二來則是《云中練氣歌》與四座天下的修行之法迥異。
只不過能夠修行是一回事,能否全力施展又是另一回事
他此刻只能憑借肉身騰挪,不能施展遁法神通。
好在他修習的是闡教玄門功法,此法對于肉身淬煉也頗有獨到之處,因而此時頗為神速。
……
盧家大少爺與仆從二人一道,自福祿巷左拐右拐,終于到了泥瓶巷。
紫袍青年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跟在二人身后。
小鎮之中的禁制,乃是三千年前四家圣人共同立下,此后每一甲子,都需要四家圣人輪換鎮守。
這位來自別洲的玉璞境劍仙,早就聽聞過齊靜春的名頭。
依他看來,自己與齊靜春境界相仿,加上自身又是劍修,即便圣人坐鎮洞天站著天時地利,也不過是加一境的水準。
如此看來,他倒是能和齊靜春扳扳手腕。
所以,他對這座小鎮其實并無多少敬畏之心,若非禁制的存在,他定然不會如此循規蹈矩。
“若是你愿意離開此地,這件事辦妥之后,可隨我跨洲,入我宗門修行。”
紫袍青年笑著望向盧家大少汗濕的脊背,他并不喜歡聰明的人,但很喜歡聽話的狗。
盧家大少爺連忙轉身,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紫袍青年神色玩味,因為下一刻,盧家少爺便一腳踩在了一坨狗屎上。
“還有多遠?”
紫袍青年一手藏在袖中,輕輕一動,黃泥路上的所有污穢便被一劍斬盡。
“前面就是了。”
盧家大少爺的心中不敢生不起一絲怒意,他指著前方那座土墻小院,手不住地打顫。
何謂大道忘情?在這紫袍青年身上便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