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月明星稀,白玉高樓獨立石臺之上,可惜世間無有幾人能一睹此景。
宋正淳立在高樓頂上,扶著欄桿望月。
有詩云:明月樓高休獨倚。
宋正淳望著那輪月,卻忽覺月兒顫動了幾分。
“欒巨子,這座樓,結實嗎?”
這位大驪皇帝陡然一驚,他猛地低下頭,卻見整座樓都搖晃起來。
“樓自然結實,只是人心不結實!”
白衣老人身形安穩如山,只是雙眸之中隱現怒火,他不斷捏印掐訣,那把墨色尺子竄出樓去,不斷上下飛掠,丈量高樓重量,終于在九樓尋到了破綻。
“許弱出劍!”
老人大喝一聲,沙啞的聲音隨風而去,散在石臺之上。
樓外,瘦削漢子靠在石臺上小憩,卻忽然睜開了眼眸。
他用拇指按住劍柄,輕輕朝外推了半寸。
墨家游俠聞名整座天下,據聞其中有一位上五境劍修,喜好山水形勝之地,擅將一座座山岳繪在心中,化作劍勢。
長劍出鞘半寸,劍意陡然祭出,三十三座大岳先后壓下,卻化作劍氣朝著仿白玉京九樓而去。
“陸沉誆我!”
陳玄此刻已知又中了陸沉的算計,一時之間驚怒交加,五內俱焦,但墨家游俠那一劍氣勢洶洶,他已來不及計較,只能再度拔劍。
許弱名雖為“弱”,卻是實打實的十一境劍修,殺力在劍修之中也是不俗。
陳玄如今只是龍門境,即便算上攻法佩劍之力,也不過是元嬰劍修的殺力,可此刻他的行蹤已然顯露,早已無路可退,只能放手一搏。
氣府之中,白龍銜珠叩關,似蛟龍走水一般,絲毫不顧及沿途穴竅是否滿溢,只顧著橫沖直撞,瞬息千里。
劍氣在體內先后停滯多次,每一次的運轉快慢都有所不同,十九停之后,龍淵出鞘。
宋正淳緊緊攥著欄桿,他望著樓外的兩道劍氣,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被劍氣波及。
這位大驪王朝的皇帝陛下,有著極其宏偉的雄心壯志,他要在有生之年見到一洲即是一國的景象,因而不惜犯了兩座天下的忌諱,不僅仿制了一座白玉京,更是修行至中五境的金丹境。
九樓金丹境已可稱地仙,可即便如此,宋正淳也沒有半分參戰的打算。
一來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二來則是那兩道劍氣的殺力太過驚人,區區一個金丹,不夠半劍殺的。
一片金色云海憑空顯現在高樓之外,隨即有八十一座山峰拱衛云海。
三十三岳對八十一峰。
兩種極為形似也卻又不神似的劍氣交鋒一處,彼此俱化作劍光,一黑一白,相撞一處。
山不見山,君不見君。
一國之內的五岳山神,向來不喜聚在一處,畢竟身處四方,難免山水相沖。
劍氣綻開,十一層的白玉高樓陡然一顫,剩下的十一把飛劍兀地一滯。
三十三岳也好,八十一峰也罷,俱化飛煙。
陳玄還是小覷了龍淵如今的威力,一把仙劍劍胚,足以為給一位龍門境劍修暫時加三境殺力,竟是讓他與一位老牌玉璞打了個平手。
“起碼是一位十一樓劍仙,如今白玉京有損,十二劍不全,這卻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