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九洲,除去久盛不衰地中土神州外,其余八洲各自有大小年份。
年份好的時候,一洲山河修道胚子數不勝數,年成不好,那便是清湯寡水,興許幾百年都出不了一位新晉玉璞。
神誥宗賀小涼,風雪廟魏晉,風雷園黃河、劉灞橋,正陽山蘇稼,在這一撥年輕修士成長起來之前,寶瓶洲其實依舊處在千年來最差的年份。
一洲山河,仙家渡口屈指可數,大驪國已是寶瓶北境霸主,卻只在近兩年建了一座渡口。
長春宮作為大驪國第一等的仙府,與宋氏關系莫逆,據說當今皇帝宋正淳的一位寵妃,便是出自這座仙府。
大驪國唯一的仙家渡口,便建在長春宮山門之外。
陳玄并未遮掩容貌,只是將氣象壓制在了初入洞府境的水準,他御風而行,緩緩遁入渡口之中。
山巔云霧繚繞,有一艘形如江河樓船的仙家渡船,停靠在渡口之中。
渡船四周遍生云霧,隱約可見四位身形飄渺的披甲力士,分立渡船兩側。
“長春宮松溪,見過道友。”
女子眉眼清漣,肌膚白皙,她穿著一襲青色錦袍,笑盈盈地迎了過來。
作為渡口的迎賓之人,眼力見自然不能差了。
白衣少年雖模樣稚嫩,但已有中五境氣象,天姿顯然不差,這便足以讓長春宮交好。
何況他身上的那件云紋白袍,看似尋常,卻不時吞吐云霧,想來多半是那山上人夢寐以求的法袍。
這樣一位年輕修士,自然不會是山澤野修,即便不在大宗仙府譜牒之中,多半也有一位修為高深的傳道人。
“神誥宗陸浮,見過道友。”
陳玄打了個道門稽首,不動聲色地露出隱在衣袖下的一塊銅制令牌。
開天辟地之時,浮者為天,沉者為地,陳玄化名陸浮,未嘗沒有惡心陸沉的意思。
松溪瞧見那令牌,心中陡然一喜,不想今日竟是能結識一位宗字頭山門的嫡傳。
長春宮雖是老牌仙府,但終究無有一位上五境修士坐鎮,與一洲道門之首的神誥宗之間,如隔天塹。
松溪自然不會完全相信白衣男子的說辭,但那塊神誥嫡傳的令牌形制的確無錯,而在寶瓶洲境內,不會有人敢冒充神誥宗弟子,因而陸浮定然是神誥弟子無疑。
“原來是神誥宗的師兄,不知師兄要去往何處,也好讓師妹提前安排。”
松溪笑著將“陸浮”領進了渡口之內,陳玄望向山巔另一側,只見亭臺樓榭接連不斷,不時有白鶴山鹿出沒。
“我欲往北俱蘆洲,不知近些時日可有渡船?此外,師妹可會那北俱蘆洲雅言?”
陳玄嘴角勾起,笑著從袖中取出了兩枚小暑錢。
松溪愣了片刻,強壓心頭的漣漪,愣是沒有接過。
即便她是長春宮嫡傳,更是中五境的修士,但每年的師門給養也不過是兩枚小暑錢罷了。
她此刻全然確定了陸浮神誥嫡傳的身份,畢竟除了這等大宗弟子外,又有哪個尋常洞府境會隨手取出兩枚小暑錢?
可憐松溪修行至今,三件本命物一共也就花了二十余枚小暑錢,而陳玄隨便畫兩道符箓,收益卻是以谷雨錢計數。
松溪穩了穩心神,偷偷瞧了瞧陸浮的面容,心湖便又是一陣漣漪。
“巧了,這艘渡船恰好屬于北俱蘆洲披麻宗,此行來大驪送了些天材地寶,三日后便要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