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嚴謹地向西方轉去,一刻不停,分秒不差。
甩開了柳黛珊,王修出大樓,向訊問室所在的北配樓走去,剛一拐彎,食堂的小警員【阿炳】正在后院收拾魚。阿炳見著王修訕訕一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修哥,您還好吧?”
“好著呢,怎么了?”
“簡報不是說,你跪了么?”阿炳都替王修臉紅。
王修有種掉進糞坑的感覺:在所有人眼里,賊是巡邏隊和秦五抓的,自己只負責下跪,責備他“你個廚子,沒事兒多做做飯,別老看簡報,那玩意是你看的么?”
阿炳嘟囔著“哥你可要保重啊,要贏了賭局。”
王修上下打量阿炳,打賭的時候,阿炳還在收拾魚,莫非是魚告訴阿炳有關打賭的事,所以這個年輕人必然是個好事兒的包打聽,是個各種小道爆料的過濾器。
審訊室的外門開了,順子急匆匆走出來,阿炳笑呵呵地問:“順子哥,咋樣了,你們的賭局全局都盯著呢!”
順子嘿嘿一笑,蔑視地看了一眼王修,大聲說“還賭個屁,供了,飛賊!”
王修覺得眼前忽然一黑,一陣雪花點閃動后,他恢復了清醒。
“神探啊!”阿炳豎起滿是魚鱗的大拇指贊嘆到“看來非得秦五爺親自過堂。”
“那是!”順子哈哈笑著“一會兒我們就奔白廟起贓去,你食堂準備好宵夜哦,估計回來要很晚咯。”
“放心吧順子哥。”阿炳笑呵呵地應承著。
順子剛要走,扭頭對阿炳說“王修那份就不要準備了,他用不上了。”
王修沒有理會順子的挑釁,他快步走進地下訊問室,霉變的味道如游魂野鬼圍攏上來。下意識地遮掩著口鼻,匆匆來到7號訊問室前。
鄭玉成正靠在門外的走廊抽煙,見著王修一到,立刻掐了煙頭擔心地說“招了,招了,秦五準備了十道大菜,吃到第五道的時候倆人都挺不過,承認是飛賊了。”
“承認還是被承認?”
“那還用說,手把手教的。”鄭玉成嘆口氣。
“哪有這么干的,這是逼豬認熊啊。”
“你沒看著那頓揍啊,狼牙棒、大烙鐵、大火盆子一塊兒上,都聞著熟味兒了。”
王修透過小窗向里張望,秦五、六子背對著自己,面向自己的正是大胡子,他的頭垂著,臉腫成了豬頭,鼻子里的血滴滴答答敲打著地面。
而隔壁受傷的小猴子也沒有逃過體罰,著實被打得不輕,癱坐在鐵椅子上,一只腳丫子包著紗布,獄警正在給他上金創藥。
“奉天打了三個電話過來,要求秦五必須把飛賊的罪名按實了,有口供,有贓物,有指認,要辦成鐵案。”
“屁,他們就不是賊!”王修從牙縫里蹦出這個判斷“主觀臆斷必然出事兒!”
“你什么意思,你要推翻局長的期待?證明他倆無罪?”鄭玉成雙手搭在王修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勸告“我可提醒你,你可馬上要競爭長官了,誰上誰下可都是局長攥著。”
“局長期待的是破案,不是栽贓。”王修冷冷地說。
“王修,這話我聽聽也就得了,要是傳出去,保不齊你成了栽贓的了。”鄭玉成非常擔心這位搭檔會神志不清。
時針指向了交接的時刻,屬于秦五的6小時結束了。可秦五卻像沒看見一樣。王修當然知道,勝券在握的秦五要讓王修沒有任何勝算。
鄭玉成敲敲門,秦五扭過頭來不耐煩地揮揮手,意思是還沒辦完,讓六子把門反插上,再敲就是罵娘。
屬于王修的時間過去了2個小時,秦五等人早已結束了問話,一個個把腿搭在桌子上喝茶水,但就是不開門。一貫穩健的鄭玉成越來越坐不住,他不住地趴門縫向屋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