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那個阿九送謝禮吧,鐘副將哼了聲:“咱們有什么好東西?再說了,給幾個驛兵送重禮,會引人注意,阿昭的事傳開就不好了。”
楚岺想了想:“一人送一雙蒲鞋吧。”
這倒是不值錢,鐘副將松口氣,不過,他遲疑一下又低聲問:“阿昭和這個阿九——”
阿昭到底跟阿九說了什么?阿九怎么這么聽話,還說服了楚岺。
唉,阿昭都沒怎么跟他說話。
他們兩個真的是那個鐵英說的,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楚岺笑了:“別多想,阿昭和這個阿九什么關系都沒有。”想了想,“如果非要說關系的話,大概是,物傷其類吧。”
那是什么關系?鐘副將更不解了。
“你快去歇息吧。”楚岺說,看著鐘副將干裂的嘴唇,回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坐下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鐘副將看著楚岺眼里浮現的紅絲,也回過神:“時候不早了,大哥你也快些歇息。”指著桌案,“不許再看了。”
楚岺點頭,鐘副將離開了,室內恢復了安靜,夜色也更深了,衛兵逐一熄滅燈火,催促楚岺去歇息。
楚岺看著桌案上的兩封信,將謝三公子的信隨手扔進火盆里,火星騰起化為灰燼,將楚昭的信撫平要收起來,但又忍不住打開。
室內的燈都熄滅了,只剩下桌案上一盞,昏昏照著楚岺手里的信。
楚岺的視線落在最后一行。
他先前跟鐘副將說了一半,他說楚昭問她的母親,鐘副將以為說的是楚昭過世的母親出身又被人拿來嘲諷,但其實并不是。
楚昭在信上質問的不是她母親的出身,而是問“我母親是不是還在世?”
楚岺將信再次啪的一聲按在桌子上,吹滅了最后一盞燈,整個人陷入夜色中。
當年的事處置得很干凈,邊郡這邊都沒幾個知情的,京城那邊更是幾乎無人知曉,十幾年過去了,楚昭怎么突然問這個?
是誰告訴她,她的母親還活著?
她是不是聽到什么,比如她母親是什么人?
......
......
天邊浮現亮光的時候,云中郡軍營也變得熱鬧起來,阿九低著頭拎著一桶水穿行其中,一路也沒人在意,很快就到了門前撬開門進去了。
老黑還在昏睡。
阿九也不管他,解下衣服,剛換上自己的,就聽得門外咚咚敲。
“阿九,阿九。”
“老黑,老黑。”
阿九翻身上床,順勢一腳將老黑踹下去。
老黑滾落咚的一聲,人也醒過來,還有些發懵,門已經被撞開了,聞著屋子里的酒氣,張谷掩住口鼻。
“老黑,你灌了多少酒!”他看著地上坐著的老黑,又忙去看床上的阿九,見他面向里睡著,除了鼾聲沉悶,倒也沒有別的異樣,這才松口氣。
老黑摸著頭,有些暈暈:“也不多吧,這小子酒量不行。”
張谷將他揪住:“走走,跟我出來,讓他好好睡——”
他扯著老黑,老黑從地上撿起自己亂扔的衣服裹上,跟著張谷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不忘把門關上。
軍營清晨的嘈雜被隔絕在外,床上的阿九整個身體都舒緩下來。
事情終于都做完了,無牽無掛了。
他深深地吐口氣,這一次真的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