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你快走吧——
早點走了不就好了,何必跑來跟人吵架,楚昭當了皇后高高在上又在皇城內,大家不敢也不能跟她去吵,你楚棠送上門了,他們豈能放過?
齊樂云心里又有些茫然,楚棠好像一下子也變傻了,以前她可不會這樣做。
以前的楚棠,這個時候應該跟大家一樣痛心如今的局面,再自責兩句,甚至還會掉淚,然后閉門不出,然后大家會安慰她同情她——
夫人們這時候也會拉著她的手說“孩子這跟你無關。”
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句句話砸她,一個個眼神刀一般戳她。
楚棠是最會審時度勢,還會把不利變成有利的人——她們都以為她傻看不出來,其實她當然看得明白,當時看不明白,次數多了,事后想想也就明白了。
世上哪有那么難明白的事。
但現在她真有些不明白了。
被話語和眼神圍繞的楚棠沒有絲毫的局促不安,還跟著夫人們的話點點頭:“是,吵來吵去不像話,抱怨非議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但作為楚家人,我還是要多說兩句,因為——”
她視線看著廳內諸人。
“你們都是旁觀者,遠遠地安居在京城,而我的叔父是在最危險的戰場廝殺,阻擋著數萬西涼軍,守護著萬萬千邊郡的百姓,你們是聽到了死亡和慘象,而他則是親自經歷著死亡和慘象。”
“你們聽到了心痛,憤怒,咒罵,而我叔父親自在其中,他不僅要心痛憤怒,還要收起憤怒心痛,再背著你們的咒罵,繼續迎戰西涼,調兵遣將。”
說到這里她高聲喚婢女的名字。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婢女探出頭怯生生應聲是——先前的場面好嚇人啊,那些夫人小姐們都要打小姐了,她真恨不得拉上小姐跑回家,不,跑去皇宮,那才是最安全。
“喚小兔來。”楚棠說。
太好了不是喚她,婢女松口氣,忙跑出去了。
小兔是誰?喚人來干什么?廳內的夫人們不解,不多時婢女帶著一個十歲的小廝跑來。
“阿棠小姐。”小兔站定在前廳,看著這么多人也沒有害怕,朗聲喚。
楚棠對他點頭,卻沒有對他說話,而是看廳內的人:“小兔是邊郡孤兒,我叔父收養了很多孤兒寡母,我家很仆從都是邊郡的孤老——”
是嗎?女孩兒們心里冒出疑問,真的假的?不過以前連楚家都懶得在意,哪里會打聽家里仆從是哪里來的。
“——邊郡的苦難,戰事的慘烈,我們遠在京城不知道,小兔可是——”
聽到這里時,一個女孩兒終于有話說了。
“不對。”她喊道,指著小兔,“他才多大,先前的戰事是二十年前了。”
對啊,廳內女孩子們回過神,這個楚棠騙小孩子呢!
“——對啊,二十年前,小兔的祖父就是死在戰事中。”楚棠拔高聲音說,“他祖父死了,他祖母傷心過度也死了,他的家也毀了,他的父親帶著他母親流離失所,在生下小兔后就都死了,他成了孤兒——有錯嗎?”
沒錯,小兔站在廳內心里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