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翡哭聲越發凄慘了,一對柳眉蹙了起來,見井長青額頭上都冒出了汗,再次撲上去阻攔。
這回則是阻攔孫小娟,一把抱住了她打人的那條胳膊。
“夫人,您別打了,再打就要把人打壞了。”
孫小娟一把甩開她,“我教訓自己的兒子,關你屁事,閉嘴”
孫小娟氣急,便連粗陋的臟話也脫口而出,倒是更有威懾力了。
仇翡悻悻地松開手,咬著下唇不敢出聲。
孫小娟正打得起勁,井甘急匆匆趕了回來。
穿著一身官服,脫都未脫,帶著一身威嚴氣度和明顯憤怒的氣場踏進屋里,瞬間屋中空氣都緊繃了起來。
所有人噤若寒蟬,孫小娟也大喘著氣丟棄癢癢撓,一屁股坐到了炕邊。
井甘大步走到凄慘跪在地上的兩人面前,俯視著自己的弟弟,沉聲問,“怎么回事”
井長青臊得抬不起頭,斂著眸子,半晌才帶著些怨氣般地低生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么。”
好多此一問。
井甘聲音陡然肅厲,“我要你親口說。”
仇翡未曾見過井甘發火的樣子,此時不由嚇了一跳,肩膀忍不住往后縮。
井長青也嚇到了,囁喏道,“就、就不小心,有了。”
“好本事啊”
井甘嗤了一聲,“看來我以前給你說過的話都成了耳旁風。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說你明白,你就是這么明白的你才多大就”
井甘有些說不下去了。
其實這個世界,十四五歲的男孩知曉人事也不算什么怪事,大戶人家差不多這個歲數都會給兒子房中放兩個知曉人事的丫鬟。
這也算尋常,只不過恰巧這兩人鬧出人命罷了。
但井甘是接受過衛生知識教育的人,對于十四五歲就有初體驗這件事,實在接受不了。
“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也是一時沒忍住,我真的錯了”
井長青跪行到井甘腳邊,抱著她的腿認錯,還不爭氣地掉了一滴淚,即便很快就被他抹去,卻還是讓井甘瞧見了。
井甘無奈地嘆了一聲,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哪兒曾哭過,便是最初跟著尚野習武,最苦最難地時候也從沒掉過一滴眼淚。
面對自己的親弟弟,井甘終究心軟。
“多久了”
井甘這話問出許久,屋里幾人才反應過來她是問孩子有多大了。
仇翡見她態度松動,連忙回答,“大概半個月。”
“半個月就能診出來”
井甘懷疑地瞥向仇翡,仇翡顯然料到了她會有次懷疑,乖順地回答道,“我也不曾想到會有孕。我只是昨夜感覺有些發冷,以為傷了風,今日便想去醫館抓服藥,不想坐診老郎中說我有孕了。我讓他反復確認,他說我確實有孕,因我體質特殊,所以才能早早診斷出。”
井長青像是怕井甘不信,接話道,“阿翡告訴我后,我又帶她另尋了幾個郎中診脈,都是這個結果。”
那便大體不會有錯。
孫小娟此時跌宕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發愁地緊皺著眉,拿不定主意。
井甘看了眼那對可憐兮兮的鴛鴦,有些厭煩地避開視線。
“井長青,先把人送回去,此事等我想想再說。”
井長青現在不敢違拗姐姐的話,乖順地應了,小心翼翼扶起仇翡。
仇翡垂著臉抹淚,邊往屋外走邊不時朝井甘那邊望,走到門口時卻突然站住,快步跑到井甘腳邊跪下。
“井先生,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長青,但我是真心愛慕他。我也曾想過隱忍情愫,但感情根本不受控制。我不求其他,只想永遠陪伴在長青身邊。這是我與長青的骨血,求您給他一條生路。”
井甘冷眸看著她,就那么靜靜看著,那眼神似是能穿透人心,讓仇翡滿心不安。
井甘盯了她半晌才將被抱住的腿抽了回來,轉過身,卻是不再看她了。
仇翡悻悻地走了,一顆心不安忐忑,不知井家會如何處置她。
然而她也并未忐忑多久,第二日,井甘就主動等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