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悶聲坐在一張木椅上,閉著眼睛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休息,
村長站在安置棚門口看了一會,回身瞧向屋里的井甘,猶豫地開口,“小井甘,他身上還有傷,這么淋下去會不會出事?”
井甘認真地給阿蘭包扎著手上的傷口,用紗布一圈圈細致地纏好,打上結,不知從那兒掏出了一塊糖,剝開糖紙喂給阿蘭。
口腔里突然蔓延開一股奶甜,阿蘭暴戾的情緒像是瞬間被熨帖了一般,眉眼都溫柔了下來,細細地品味著嘴里的香甜。
這顆糖在井甘袖子里藏了十幾天,一直沒舍得吃,現在當做受傷的安慰喂給了阿蘭,正和兩個小伙伴蹲在門口逗螞蟻的井嬌嬌瞧見了,滿臉的嫉妒羨慕。
姐姐果然更喜歡阿蘭!
“村長可憐他?”
包扎好傷口,井甘這才抬頭看向了村長。
村長道,“我是怕鬧出人命。”
經過地震,大家都更加意識到生命的珍貴和脆弱,所以救人時對平常厭惡至極的牛蛋也沒有見死不救。
井甘冷冷朝曬谷場方向望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像是多看一眼都會臟了眼睛。
“現在食物本就不多了,一粒米一口粥都關乎著別人的命,他搶別人的食物就是置別人于死地。”
井甘此話一出,當即引得許多人附和,特別是被牛蛋搶過食物的人,都義憤填膺地罵起來。
“他搶人食物就是在殺人,對一個殺人兇手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饒了他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就是,現在大家活命都困難了,更留不得這種禍害。只要大家不說,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這般危險的話一出來,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
村長當即臉色大變,厲聲呵斥,“住嘴,這是人該說的話嗎!”
牛蛋雖可惡,不是個人,但若死在他們手里,他們便成了殺人犯。
井甘知道再讓這種危險思想發酵下去,必然會出大事,當即目光肅然地掃視一圈眾人,沉聲警告,“一開始我們就說過,所以食物不分你我一律平分,最后能不能活下去便看天意,但若誰敢攪亂人心,搶奪他人食物,做出滅絕人性的事。我不介意手上沾血,讓他提前去見遇難的鄉親們。今天牛蛋就是個例子!”
如今井甘的話在村民們心里有著與族長和村長同等的份量,眾人皆是一臉信賴,無人反駁。
井甘說著轉向村長,看他一臉的忐忑,道,“把人丟到竹林去,食物沒他的份了,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這便是放牛蛋一馬。
但牛蛋淋了雨又受了傷,還沒有食物,活下去的可能很小。
威懾過后,便該安撫人心了。
井甘對身邊的孫小娟道,“娘,你等會找人把牛殺了,分給大家吃吧。”
安置棚里或站或立聚了不少人,聞言全都驚訝地看向她。
閉目養神的族長也睜開了眼睛。
她剛剛說,殺牛?
村里那些被壓死的雞鴨豬早就被吃完了,現在唯剩的只有井甘的那頭拉車牛。
“私自宰牛是犯法的……”
有膽小的婦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