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娟哼笑一聲,“人都要餓死了還管得了那些,我們要餓死了看官府的人罰誰去。”
孫小娟對官府有怨氣,距離地震十天過去了,救災的人一個影子都沒瞧見,虧得往日人人都夸縣老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一遇事才看清他的本性,也是個不管老百姓死活的!
村民們苦苦期盼了這么多天,心里都是有怨言的,但尊卑觀念深入人心,沒人敢像孫小娟這么公然說出來。
井甘對孫小娟的話沒有發表意見,上次與范進舉短暫相處看著是個有膽識有眼光的人,但知心知面不知心,誰也不能斷定他表現出來的就是真實的他。
“法外不外乎人情,特殊時期只能以性命為重。”
“謝謝你了。”
族長嘆了一聲道謝,那頭牛又肥又壯,足夠大家吃上十來天,便能熬到路打通的那一天了。
族長想著地震后的這些日子,若非有這個小姑娘,情況必然比現在嚴重得多。
遭遇地震是不幸,但能有她幫忙主持大局,卻是不幸中的萬幸。
井甘聽懂族長話中的唏噓,笑道,“本就說好食物大家平分,我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只要能熬出去,今天所經歷的苦難日后便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人生閱歷,會讓我們更加堅定,更加勇敢。”
“說得好,連大災大難都經歷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族長撫掌叫好。
一時間,村民們也變得熱血沸騰起來,幾個精壯男人興致勃勃地自請去殺牛,等吃飽了肚子好去通路,相信很快他們就能離開這里。
結果他們刀子還沒落下就被剛好路過撞見的馬文飛攔住了,馬文飛激動地擋在牛前面怒聲呵斥幾人。
“這是井甘家的牛,你們想干什么!”
其中一個大漢道,“就是井甘姑娘讓我們來殺牛的,糧食快沒了,殺了牛吃肉。”
馬文飛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一副教訓人的口吻道,“私宰耕牛乃是重罪,你們哪兒來的膽子敢殺牛,想坐大牢是不是!而且你要把這牛殺了,等路打通了,怎么去縣城報信求援?”
“可是……井甘姑娘同意了的。”
馬文飛要是有胡子這會肯定已經氣得飛了起來。
一個小丫頭的話他們奉為圣旨,卻絲毫不把他這個秀才放在眼里。
他是這唯一有功名的人,大家本該都以他為中心,仰仗著他才對,結果被一個黃毛丫頭搶了風頭。
他說什么村長都不重視,反而事事都要問過井甘的意見。
現在井甘甚至要知法犯法宰殺耕牛,這般不顧律法森嚴,果然還是個黃毛丫頭。
馬文飛懶得與這些莽漢多言,奪了他們的刀讓他們等著,直接去找井甘了。
村長把井甘送到女人住的安置棚門口,周圍無人時井甘對村長道,“殺了牛給牛蛋送點去。”
村長頓了一下,倏地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你根本沒想要他的命吧。”
井甘冷聲冷氣地哼了一聲,“殺他臟我的手。”
她到底是法治社會教育下的三好青年,牛蛋再壞也輪不到她要人命。
“我知道了,給他送吃的的時候再給他帶點傷藥去。”
井甘偏著頭沒吭聲,傷不傷的她就管不了了,能不能活全看老天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