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感受到她的不同尋常,抓住輪子讓她停下來,蹙眉問,“出什么事了,你先說。”
孫小娟嗓子都在冒火,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是阿蘭……”
*
井甘趕到武館的時候,阿蘭正直直從木樁子上摔下來,兩米高的木樁比他人還高,直直墜下來時濺起一地的塵土。
傷痕累累的臉龐已經看不出原樣了。
“阿蘭——”
井甘猛地被他摔下的那一幕刺激到,下意識大喊一聲,聲音都不自覺帶著顫音。
孫小娟加快速度推著她跑上前,林木想去攙扶他,卻再一次被他甩開了。
“阿蘭,你這是干什么,自虐嗎!”
井甘沙啞的聲音帶著怒氣,咬牙望著趴在地上半天都掙扎不起來的人,眼底卻又全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孫小娟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孩子怎么這么倔,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認輸。小甘你快讓他停下來,再這么下去他不得活活摔死。”
井甘咬著牙望著阿蘭一眨不眨,卻半天沒再出聲。
來的路上她已經聽孫小娟說了,阿蘭早上出門便是來武館求學,武館看他又瞎又啞,不愿收他,他便跪在武館門口,整整跪了一上午。
館主勸他走,說他不是練武的料,可他就是不聽,一直跪著。
館主沒辦法,便想了個入館考核,讓他數清場地上練武的木樁共有多少根,同時從每根木樁上踩過。
只要能完成,便準他拜入武館習武。
館主想這考核本就是故意刁難,讓他知難而退,不想阿蘭倔強地很,一次次從木樁子上摔下來,把自己摔了個遍體鱗傷,卻始終不認輸。
武館里的弟子們全都聚在周圍看熱鬧,每次他從木樁上摔下來,周圍都會響起一片低呼聲。
這人真是不要命了,眼睛看不見還跑來習武,這是多想送死啊。
“你被擄走那兩天他情緒一直不太對,還不打招呼跑出去過,第二天才找回來。我想他應該是想保護你才非要習武的。”
孫小娟說這話時鼻子微微泛著酸,又是嘆息又是感動。
阿蘭雖然不會說話,也不會表現,但他總是默默地關心、保護著井甘,對井甘的在意不比任何人少。
“阿蘭,夠了,足夠了,跟我回去吧。”
輪椅停在阿蘭的身邊,井甘伸出手想去拉他,可她身體動不了,簡單的彎腰動作也無法完成,只能等著阿蘭朝她抬起手來,與她握在一起。
“我們回家——”
兩只手似乎本就是一對,嚴絲合縫地緊緊交纏著。
井甘抿起笑容,攥緊掌心那只粗糙的手,想拍去他手上的塵土,那只手卻突然抽了回去。
阿蘭咬著牙忍著疼,撐著地面慢慢坐了起來,然后又扶著身旁的樁子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渾身乏力地靠在木樁上,大口喘著氣,沖井甘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