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最后一個字落,現場一片寂靜。
她還真讀出來了,那些小洞當真是字?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部轉向白面書生,急待確認他與那瞎眼少年說的是不是這首詩。
白面少年從井甘念出第一句便整個人像被冰雹打中般僵在了原地,渾身透著股寒意,一動沒法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當真讀出來了嗎,一字不差!
世上真的有給盲人讀得文字,她也真的會盲文?
不,肯定是她和那個少年中間搞了什么鬼,他們本就是一伙得!
看著所有人疑惑、詢問的目光,白面書生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他該怎么回答,認……還是不認?
“大家都在等你的話呢?”井甘催促地道。
趙主簿到底比在場大多數年輕書生見多識廣,一眼便瞧出白面少年的驚惶,心里不由一個咯噔。
“說呀——”
井甘又催促起來,這下把出神的白面書生拉回了神思,對上少女那張反擊得逞的笑臉,書生精神一振。
井甘捕捉到他嘴角若有似無的冷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怕是會耍賴。
井甘想堵住他開口,可不等她說出什么,一個莽撞又帶著些囂張的聲音突然把兩人的聲音都截住了。
“怎么都聚在大廳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都讓開讓開,讓我瞧瞧!”
就見一顆亮閃閃的光頭在人群里擠著,很快從最后面擠到前面,瞧見臺上的井甘,當即眼睛一亮,哎呀一聲,大笑著兩個跨步沖到臺上來。
“呀,這不是酥云樓的花娘嘛——”
花娘兩個字一出來,井甘頓時感覺到周圍人看她的眼神變得嫌棄、輕慢起來,不少難聽話傳入了耳中,想聽不見都難。
井甘恨不得敲爆面前這人的光頭,他是不是和她有仇,每次遇到他都沒好事。
眾目睽睽下井甘壓下沖他光亮亮的腦門揮上一拳的沖動,眼睛和嘴角皺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喲,這不是逛花樓的和尚嘛——”
這人正是之前和蕭千翎去酥云樓查案,遇到的那個風流公子,好像……叫韓凡。
他把井甘當成花娘,還問她多少錢一夜,被阿蘭狠狠地壓了手。
井甘學著他的語調和句式回了那么一句,韓凡不僅沒有不快,反而像發現寶貝般眼睛更亮了,也不看場合,哈哈笑著便和井甘攀談起來。
“你上次那一壓,可害我在床上多躺了大半個月,這筆帳你準備怎么算?若是你愿意陪本公子去樓上喝幾杯,本公子可以大發慈悲,一筆勾銷,怎么樣?”
井甘自胸膛里發出一聲哼笑,攔住立馬就要沖上去將他胖揍一頓的阿蘭,開口道,“你和我算賬,那你在這么多人面前說我是花娘,壞我名聲,這賬又怎么算?”
韓凡故作不知地調侃,“你不是花娘?那你怎么會在青樓里。”
他說話時彎下腰,臉與井甘持平,湊得很近,一張陰柔多情的臉非常符合他浪蕩公子的形象。
井甘不躲不避,就那么瞧著他發浪,“你住海邊的?管那么寬!”
韓凡脖子往后縮了縮,這姑娘怎么不像其他女子一樣或臉紅或羞憤,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突然懷疑自己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一定是養傷這些日子瘦脫型了,都沒吸引力了。
他這些心思要被井甘聽到,肯定直接給他一個大白眼,大笑一聲讓他別自作多情了,她對沒毛的大姑娘沒興趣。
“韓凡,我這有正事,別壞我事,有什么話等讀書會結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