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媒婆許是擔心又發生相錯人的誤會,把井和的身份說的清清楚楚。
孫小娟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下子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實孫小娟并非沒有想過井和的婚事,但比起井甘,反倒并不怎么憂心。
同樣身懷缺陷,娶媳婦和嫁女兒比起來,終究是嫁女兒更困難些。
而且井和雖然智力有問題,卻并不影響基本生活,也無需人特別照料,只要把他當成一個孩子哄著些便可。
相比之下井甘身邊根本離不了人,連日常生活也要人照顧。
所以只要要求不太高,給井和娶個媳婦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是井和年紀還小,暫時沒想著娶媳婦的事,張媒婆這么提起來,孫小娟有些突然。
張媒婆見孫小娟臉上怒氣消了不少,趁熱打鐵繼續道,“您別怪我說話實在,二姑娘……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長得好,人更是聰明,但終究……”
她沒將話說明白,但沒人會聽不懂。
她繼續含蓄道,“二姑娘身體有恙,將來在子嗣上怕是無望,即便再困苦的人家,傳承子嗣都是頭等大事,除非嫁給那已有了香火的鰥夫……”
鰥夫兩個字出來,眼見孫小娟臉色又難看下來,張媒婆趕緊繼續道,“二姑娘是夫人的掌上明珠,定然舍不得二姑娘受這委屈,所以我才說楊家這樁親最好不過。
楊家愿把女兒嫁給大公子,日后有了孩子,可過繼一個到娘家,如此兩家都后繼有人,且是最親不過的血脈,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孫小娟抱臂聽著沒有說話,卻是一副深思的模樣。
張媒婆始終觀察著她的神情,見她沒有之前的憤怒和抗拒,心中微喜,感覺到了希望。
“以您井家的家境,想給兩個孩子結親并不是問題,但這般樣樣條件都好的卻是不多的。
與其日后讓二姑娘委曲求全,找那等歪瓜裂棗,不如直接和楊家結親,兩個孩子的親事都解決了,還親上加親。更重要的是還沒有那等亂七八糟的親戚。您該知道,越是窮苦人家,打秋風的親戚越多越纏人。”
張媒婆一提出楊姍愿意嫁給井和,便知道孫小娟拒絕不了這么好的親事。
楊姍昨日孫小娟也見過,比起楊海還要大方得體,長得也端莊,這等資質的姑娘嫁給井和,可謂天上掉餡餅了。
孫小娟不得不心動。
但有一點她依舊十分堅決。
“小甘現在不說親,即便她要說親,也完全由她自己做主,我不左右她的想法。她看不上的人,我也不會多勸一個字。即便如此楊家姑娘還是愿意嫁給小和的話,我們可以再談。”
張媒婆愣怔了好半晌,沒想到井甘在家中的地位竟然高到了這個地步,連婚事孫小娟都完全不插手。
光看昨日井甘離去時那漠然不屑的神情,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楊海那個窩囊廢。
這場親事最主要的就是井甘,她要是不嫁到楊家去,誰愿意把好好的大姑娘嫁給個傻子!
張媒婆一直觀察著孫小娟表情,孫小娟又何嘗沒有注意著她。
一瞧她那發苦的模樣便能猜到,楊家定然不愿意只把女兒嫁來的。
孫小娟道,“我們井家待人寬厚,只要能真心對待小和,與他好好過日子,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對待她。小甘也說過,會照顧她大哥一輩子。”
說完語重心長地看了張媒婆半晌,笑了笑,讓徑兒送客,兀自回后院去了。
*
范知縣在家里辦了一桌酒席請井甘和孫小娟吃飯。
本來早就想請井甘吃飯,到底沒有什么正式的名目。
這回井甘答應了幫助縣衙破案,終于算有了名正言順請客的理由。
范知縣一直是禮賢下士,對井甘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也沒有輕視之意,反而將酒席辦得很鄭重。
不僅范知縣、范夫人,連深居簡出的老太太都出席了,倒是井甘有些受寵若驚。